孙喜心里对她的恶一点点加重。
但他是一个长大的少年,是一个城府有些深的少年,所以这些事情,他只是自己想想,连纪小天都没说。
因为他也很清楚,纪小天跟庄思颜是什么关系。
他跟纪小天好是一回事,但并不会因为这好对庄思颜也好,每次他们两人在一起说话,如果说到这个人,孙喜会闭嘴。
时日久了,纪小天便发现了这个规律,为了让话题聊下去,他也尽量少提庄思颜。
此时,他们两人都站在庄思颜面前。
庄思颜问阿四时,语气里明显带着惋惜与悲伤的,她也知道孙喜的痛点在那里。
可在孙喜看来,她是假惺惺。
人都已经死了,她还问“好不好”。
会好吗?骨肉化成泥,灵魂归了西,从此阴阳两隔,谁也不知谁怎样。
死的人,带着不甘与执著。
而活着人,连去看他一眼都不,却在这里假装很关心的样子,向另一个人打探他的消息。
孙喜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嘴唇却抿的很紧,连一个字也没说。
庄思颜多看了他一会儿,便也把此话头打住。
有些事情,嘴巴解释总显单薄,尤其是在固执的面前,她倒是能看出几分孙喜的想法,也知他不喜欢自己,所以有些东西不用勉强了。
庄思颜换了个话题:“秋季是大科考了,我听白老先生说,你们两个都很不错,可要去参加科考?”
纪小天还没说话,孙喜先开了口:“我不去。”
而且他还很快说:“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没等庄思颜应声,人已经转身离去,跟现在的熊孩子对付家长的招数一样。
不过是仗着几分疼爱,恣意枉为,假设此时坐在这里的皇后是个毒妇,孙喜一定不敢这样。
庄思颜没生气,但也没不把这件事当事。
这里的每个人虽不是她精力挑来的,但也是她付诸了心血,养着他们,教他们读书习武,不是让他们报搭自己,而让他们出息成才,把自己过好的同时,能为大盛朝出一份力。
而这些里,又数孙喜的时间最长,如今倒真是翅膀硬了,竟然跟她甩起了脸子。
不喜欢好没关系,但是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不知道感恩吗?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以后要不要继续教他都得好好想一想。
毕竟成才之前还要先成人,一个人能力不强没关系,可以慢慢学,但若是心坏了,能力越强,反而越毒,那才是危险。
她没马去找孙喜,先跟纪小天聊了几句,也问他差不多的问题。
纪小天倒是想去,是谦虚地说:“白先生谬赞了,我怕到时候考不好,丢了他的人,也让您没面子。”
庄思颜笑着道:“不用顾忌我,要先对得起自己才行。”
纪小天便重重点了点头。
等他出去以后,庄思颜才起身,把身后一直跟着的大内侍卫留下,只带了平儿往孙喜的住处而去。
到了门口,把平儿也留在外面,只她一个人进去。
孙喜回来以后,一个人坐在窗
下发愣,庄思颜过来时,他看到了,但他懒得站起来应付,只管坐着。
庄思颜进屋,他连脸都不扭。
这种态度是很气人的,好歹庄思颜对他是客客气气的,而且从小把他养到大,虽然那个时候阿四对他好一些,也亲近一些,但是吃的用的,可都是庄思颜拿的。
如今狼崽子养大了,小脾气甩的很溜,把她往一边一扔,不理不踩,连点面子也不给。
若真是不给她面子也罢了,庄思颜做这些事也不是为了让他们感恩戴德,可他放弃科考,太过份了。
为了报复她,放弃自己,这是什么魔鬼逻辑?
撇开众人后,庄思颜也没打算再跟他客气。
她进屋以后,站在离门口不远处,斜看着窗这的孙喜道:“你可真长本事了,小时候那个在雪地里抢烧鸡的男孩儿厉害多了。
那个时候他为了一口吃的,拽着我的衣服求我救他,如今有吃的了,也不用去求谁,反而是有人求着他要给他一口吃的。”
孙喜不理,装作没听见,继续做他的老僧。
庄思颜的声音冷冷的:“如果当初我不伸手,你如今在哪儿?怕是早被那些小无赖打死。”
她顿了一下,又说:“也或者他们只把你打成半死,然后把吃的抢走,任你在雪地里冻死。”
孙喜的拳头握在身前,他的脊背挺直,直的好像一棵狂风里立着的树。
他努力想让自己看去立的很稳,其实已经被风吹动了。
身量长成了,也真的长了许多城府,可跟庄思颜这种老油条相,还差的远一点。
再他狡猾狠辣的人,庄思颜都对付过。
她在对付一个人之前,也会先了解那个,甚至连他生活的习性都了解一下,然后从那里面找到治服他最有效的办法。
孙喜根本不用她花那么多功夫,因为是她看着长大的,几乎熟悉他生活里的每件事,也知道他对什么重视,对什么不重视。
那些童年的狼狈,是没有几个少年愿意提及的。
他们如今虽算不光鲜,却也已经与那时不同,书院里的同伴,很多看孙喜的目光都是仰慕的,因为他聪明。
他能做许多别人做不到的事,也能说许多别人说不出来的话,如果他愿意,还能治住书完里许多的同伴,包括那些平时最调皮的。
虽是英雄不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