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久给锅里煎着的荷包蛋翻了个面,盛进铁盘里端出去。
“唉哟,这闻着可真香。”李秀兰从客厅慢悠悠地走过来,脸上喜得泛红光,“你突然说要做饭的,我还挺担心你把手切了,伤着手没有?”
“瞎操心。”齐久把手给她看一眼。
李秀兰昨晚做饭忙着听故事,把手切了,齐久勒令她以后再也不准带着收音机进厨房,把老婆子气得直打转儿。
“我这都二十年老习惯了,你让我怎么改呀?”李秀兰说。
“……”齐久面无表情地将收音机拿远了,“改了我再还你。”
李秀兰手伤没好,齐久干脆主动地进厨房做了顿饭,端出来三菜一汤,有肉有荤。
“这男孩子,会做饭的都不容易,今后娶的老婆有福享了啊。”李秀兰感叹道。
齐久没应,乘好饭给李秀兰递过去,自己也拉开椅子坐下。
其实是因为他以前住那地儿冬天实在冷,雪下得大了也没几个乐意出门。姜悦和齐卫经常不在家,他要不做饭迟早得饿死。
放桌上的手机震了震,短信显示姜悦又给他多打了一千块钱。
姜悦还是偶尔会给他打电话,只是没有他刚搬过来的时候打得那么勤。总是想起了就来电话,没想起就算了的。
“哎这荷包蛋煎得真香!”李秀兰笑得可高兴,饭都吃得比平时多些儿。
“荷包蛋谁煎都香。”齐久说。
俩人饭吃到一半,李秀兰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李秀兰的手机是那种按键和声响都特别大的老人机,重复而响亮地播一首《月亮之上》,每回都能把齐久给吓一震。
齐久走过去将手机拿给李秀兰,来电显示用超巨大字号写着“姜凡”二字。
直觉告诉他,姜凡这通电话,铁定不是为了传递什么喜讯。
“喂…”李秀兰接了电话,慢慢从位置上站起来。
齐久继续吃饭,隐约能从老人机那巨响亮的听筒里听见姜凡的说话声。
“你说什么?”李秀兰神色蓦地凝重起来,背过身往客厅走了几步,“人家伤得严不严重?”
那头姜凡又用极快的语速说了点儿什么,齐久只能感觉到李秀兰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们要你赔多少钱?”李秀兰沉声问,脸色越发难看,“…唉这都什么事啊,你别急,我这里还有些钱,一会我给你汇过去。”
那头又多说了几句,李秀兰好一会儿才挂了电话,叹着气重新在饭桌前坐下。
“怎么了?”齐久问。
李秀兰顺着胸口,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个小子,就着水吃了两片药。
李秀兰心脏从年轻起就不大好,这药她每天都揣在身上。
“你舅舅骑摩托车,把人给撞了。”李秀兰气终于喘顺了,“人家找他赔三万块钱,你也知道你舅舅这人,花钱从来没个底线,他上哪来这个钱?”
“那你呢?”齐久看着她,“你准备替他出这个钱?”
“不然能怎么办?”李秀兰再叹气,“你舅舅要没什么事,就从来不联系我,但凡能把电话打过来,就是为了钱的事。你说,这坏事是不是就喜欢找上苦命人家?”
齐久都分不清李秀兰说的是姜凡,还是她自己了。
“外婆,我过来的时候我妈给了我一万块钱。”齐久起身,“这钱我没处花,一会儿我到银行给他汇过去。”
“哎这哪行?”李秀兰急了,“你虽然是学生,但总得有点自己的消费支出吧。”
“没事儿,我有自己的钱。”齐久说。
从初中开始,齐久就开始有意无意地给自己存钱,打工赚来的、参加乱七八糟的竞赛得来的,加起来足够他花个好几年。
“真的?你一学生哪来的钱…”李秀兰很犹豫,但看着像是妥协了。
“出了这种事,还把孩子给扯进来。这是苦了你啊,摊上这一家…”
李秀兰念念叨叨的,没能把话说下去。
-
齐久觉着自己是认真没记性,出门不爱带伞,把钱汇了以后被迫淋着雨在街上走。
李秀兰托他顺便去一家叫“高星大药房”的药店给她带药,然而齐久在地图上搜了好半天,都没能找着这家店。
今天是周日,这一带却很是冷清。齐久硬着头皮问了罕见的几个路人,都说没听过这家店。
倒是给李秀兰打过电话,老婆子稀里糊涂地只说清了北廓街,顺带延伸出一长串齐久根本搞不明白的地名店名。
到最后没办法,他只能到一家打了烊的拉面店门外歇会儿,把手机上淋的雨水全给擦干净了。
斜对面是一家小宠物医院,市的这种小角落里特显稀奇。
老实说,他认真讨厌这种在陌生地方瞎转悠的感觉。
不清楚这条街的拐角连接着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死胡同会在哪个时刻突然冒出来。往矫情的方向想想,就像多走几步就再也绕不回来了似的。
人到了这个老城区,高德都不再是他的好朋友,方向感更不是。
齐久原地站了大约有五分钟,把手机摸起来给林染发了条微信。
他自认为和林染还称不上什么狗屁朋友。就现阶段来看,他和孙宇的交情似乎要更深些儿,但相比聒噪又没完没了的孙宇,他更欣赏林染的言简意赅。
-“知道高星大药房在哪儿吗?”
-“没这家店。”林染消息回得飞快。
-“你确定是叫这个名字?”
-“确定。”
李秀兰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