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宴席设在酉时,我并不着急备车出府早早赶往皇宫,下了床榻拿过放在一旁事先准备好衣物,穿戴后,欲推门而出。又突的发现长发散在肩头,原本放在衣物旁的冠束发笄还落在桌案上。平日里我只随意的用白玉冠将头发扎成个男子发髻,却从未仔细酌量各类品级官员的服饰妆容,蹙了蹙眉,散着发推开房门。
门一开,我还没来得及抬脚走出门外,守在门口的两个侍从立刻拦在我面前跪在地上,中气十足铿锵有力冲我开口:“属下拜见大人!”
被他们两人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过后,脑中的睡意一扫而光,瞬间清醒了许多。反应半天才让他们起身,得令后他二人又立刻定神继续站守在房前。轻微汗颜,果然一时还是无法适应这少师身份。
站在房前院内扫视一番,发现原本数十个婢女现下一个未见。心底开始发愁,总不至于这样披头散发的在府内走动,被下人看见岂不失了威严。
“你会束发吗?”瞧眼看了看院内仅有的驻守在房前的两人,问其中一人道。
“禀大人!属下无能!不曾懂得束发!”那人立刻提高了嗓门盯着前方朗声答道。
如我所猜想的一样,二次被那样大嗓门的一吼,感觉耳中一阵翁麻,无奈道:“以后不必如此高声呼喊,以平常的语调说话即可。”
“这……属下遵命。”那二人彼此一怔,声调降几分。
风飒飒从耳边吹过,空气里弥漫着木芙蓉的花香,清雅馥郁,沁入鼻中令人为之神清气爽。左边是座花厅,花厅中央摆放着石几石凳,与长廊相接前后通畅,采光俱佳洒落重重叠叠的光辉照影。
这时一个紫红相间的身影从院外走来,步伐轻快,头上的发簪随之晃动,手里还捧着个瓦罐。因为专注于手里的罐子,并未发现我站在院落前。突然见她停下步伐,低头像是发现了什么,蹲下身一脸饶有兴趣地看着脚下。
又打开瓦罐上的盖子,取出一枚腌渍好的青梅,放在地上,这才心满意足捧上瓦罐站起身。
刚起身,便对上我的目光,立马露出仓皇之色差点打翻手里的罐子,拘谨的呆在原地低头一声不吭忘了行礼。
我颔首看了她一会,漫声对她道:“你过来,替我聚发束结。”
她见了不再惶恐,欠了身笑意转浓朝我而来。
进了房内,见她将手中的瓦罐搁置在桌前,随口问道:“你刚才在院内看什么,看得那样入迷。”
“奴婢看那成群排队的蚂蚁,瞧着有趣,便取了一粒梅子放在地上让其搬运。”她边用篦子替我梳头,边晃着脑袋回答。
听到这,看着镜中人以手支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兀的想起年幼时还在寺院,无情师兄将寺内的落叶扫在一起后,连同落叶上的虫蚁一并点火燃尽被我看见,因此心底难过了好几天茶不思饭不想,却被寺里的其他师兄当笑话说与主持听了。
回想至此,门外响起府中管家恭谨的声音:“大人,堂内有外客特来求得拜见。”
“可知道是什么人,为何拜访?”
“禀大人,乃中书县令徐大人求见。只是见他随身的小厮手捧重礼,不知所谓何事。”
“我知道了,你先带他入会客厅,我稍后便来。”听了垂下眼眸,心中了然七八分,身居宦海果然还是逃不了面对众多官吏的殷勤献礼,以求自身飞黄腾达。
束好冠后,挥袖出门便朝中堂会客厅走去。却被身后人叫住,只见她手上仍握着篦子,急声道:“大人不先用过早膳再去吗,碧喜姐姐早已叫厨房准备好只等大人吩咐。”
听了她的话立刻会意,想到昨日晚膳饕餮之丰盛,笑道:“不必了,你们分着吃了吧。”
“是,奴婢谢过大人!”她听了,眉眼纷飞满脸喜色躬身行礼道谢。
接下来,府内源源不断有品级高低不等的官吏上门求见,无一不是让我入了东宫见了太子后,在太子面前替他们美言几句,希望有朝一日能在太子麾下效力。
更有甚者,拖家带口携了府上的小姐上门与我说亲,看着那女子面露绛容低头含笑,竟不知该如何拒绝那司史的一番美意。便将目光投向管家,好在姜还是老的辣,他三两句将话头转向询问那女子生辰。对比下才发现比我年长,一时间空气中尴尬万分沉默良久,司史“哈哈”干笑两声,匆忙道别离去。
连番下来只觉心力交瘁,许久后终无人再访,疲惫着身靠在案上闭眼扶额。
“大人。”管家的声音沉沉在耳边响起。
“可是又有外人来访?”睁了眼,头也不抬地问道。
“无人来访,只是大人该启程进宫赴宴了。”
登时一愣,有那么一瞬恍惚如斯飘忽不定,默默:“备马轿,立即出发……”
在管家的陪同引路下,出府门便看到朱庚等人已经准备妥当等在正门外,我回头看了看正门上方刻有“少师府”字样的牌匾,收回目光在他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车辘声响起,朝着城午门疾驰而去。
行至宫门前便被羽林卫拦住,我下了马车让朱庚等在宫门外,兀自随着出来引荐的内监朝午门侧门走去。一路穿过神武门进了皇宫城,入眼全是飞檐走翘,殿顶铺满琉璃瓦火焰珠顶,粼粼闪耀晃的人睁不开眼,紫柱金梁显尽奢靡。
到了宴席场,内监引我坐上席中位置。此时已有诸多官员早早入座,因分不清那些官员品级,只得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