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烤的叶儿微微卷起,静寂的村庄中见不到有人走动,偌大的庄子里静悄悄。而客院的门窗却紧闭,仿佛不惧炎热一般。
屋内袅袅腾烟,一站一跪两道身影隐在暗影之下。
及冠男子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袍,低调却奢华,他却恭敬的头贴地面,跪在那站着的人面前。
站着的人虽然略显矮小,却腰背挺直,神情肃穆,一双黑亮的桃花眼,嵌在细嫩的白皙小脸上。
他看着地上的男子,叹了口气,“程大人免礼。”
“谢殿下。”
男子起身站好,下意识的顺了下鬓发,打量着对面的人。
不过一个月不见,他家殿下竟然开始抽条了,看起来瘦了不少,想来一路行来,吃了不少苦头。
“程卿怎么会在这里?”小小的人儿坐在太师椅上,倒是四平八稳,姿态挺拔,颇有几分上位者气势。
与刚刚那舞着草蛇的顽童,仿佛不是同一人般。
程颐叉手一礼,才开始答话,道,“臣奉命巡查,实则还领了陛下密旨,让臣迎殿下归京。”
那座上的殿下眉头轻挑,呲笑一声,道,“怎么?父皇查出了毒杀案的主谋了?孤倒是不曾听闻有哪家勋贵被满门抄斩呢!”
这话真让人无法接,天家父子吵架,他夹在中间两头都不得好。
“下毒之人已经伏诛。”
少年嘴角一挑,冷哼一声,膝上双手紧攥到关节泛白,“阮贵妃呢?”
他很希望能听到处置的消息,可也知道不太可能,阮家位高权重,就连他父皇都忌惮三分,他区区一个尚未长成的太子,想来都未曾被人看眼中。
不然怎么会有这堂而皇之地毒杀太子之举。
“贵妃,现在已经被降为修仪,搬到了淑妃的舒然宫后院。”
这两人关系最为恶劣,如今贵妃落难,淑妃怎会放过这机会,他离开时听说两人都打到皇上面前了。
“呵,到底是骠骑大将军的女儿。”比他这太子都要尊贵了!
程颐见太子心中已有间隙,不想他误会皇帝的用心,只能出言劝慰,
“目前天灾来袭,北疆必有异动,陛下只能轻罚阮修仪,给阮家做脸面,才能让阮国公带兵震慑北域。”
见云麒皱着的小脸依然阴沉,他只能叹息,小声说道,
“殿下,如今圣上派臣巡城除了要找到您,另一个目的便是寻找可用之人,分薄阮国公手中的兵权。”
这话立刻引得那双桃花眼看来,眼中有藏不住的欣喜,脸却还是板着,“程卿可是有了人选?”
若是阮家没有了兵权,父皇自然不用再顾忌,那恶毒的女人定然会被处死,连同她那让人恶心的女儿一起。
“臣倒是还真发现了一人,此人姓江名枫,是京卫营的仁勇校尉。”
云麒指着身侧的位置,让程颐坐在近前回禀,“一个小小校尉,竟然能让程卿关注,想来必过人之处,且说来听听。”
太子殿下发话了,程颐坐在云麒对面,自然的给他倒了杯茶水,“江枫此人出身临北镇,因母亲改嫁给一位国子监助教,进了水云京后被塞进了京卫营。”
“三年前借着围场的刺杀案,他救驾有功,升到了仁勇校尉。”
顺了下发丝,他抬眼瞧着神情认真的云麒,才继续说道,
“臣曾多次目睹江校尉在校场上,将那游击将军阮厉击倒,算得上是新一代小将中的佼佼者。”
“此人倒是功夫不错,如何确定此人可用?”他偏着头,黑色的眸子看着对面的程颐,有着询问之意。
若是个功夫好的就可以,那他姐岂不是更适合,嫡亲表姐,身手又厉害,训也有一套。没看那群山匪都被训得服服帖帖嘛!
这样一想,他还真有将云凌拐去京城的心思,不过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病秧子,哪里有心情管他。
瞧着脸色不断变换的太子,程颐轻笑,说道,“最重要的是,此人与阮家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桃花眼中闪着惊愕,随即变成了欣喜。
若是阮家这仇人走到了高位,与阮家对立,抗争,想来他们更容易扳倒这庞然大物。
可云麒心中那个念头已经种下,待风雨滋养,必然成为参天大树。
“程卿口中的江枫倒是不错,可惜无法见到他本人。”他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可惜,却听到程颐道说,
“待臣书信一封,不日他便能赶来,到时殿下便可当面考校。”
细幼的剑眉微挑,墨色的眼眸中都是笑意,云麒点了点头。
“不过,臣想问殿下一句,您与那云夫人是否透露过自己的身份?”程颐有些担心太子年幼,被有心的人教歪了心思。
云麒立刻冷哼一声,说道,“程卿,若轮起来,你恐怕还要称呼她一声长公主。”
这话惊得程颐双目大张,他这是听到了什么皇室的隐秘不成?他颈子上的大好头颅,也不知道还保不保得住!
像是看出了他的担心,云麒抚平了衣襟的褶皱,缓缓说道,
“这世上能让孤叫声姐姐的人,除了十五年前承德太女的孩子,难道还会有其他人不成!”
程颐惊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连忙扶住险些被撞翻了的椅子,眼神都发飘了。
他听到了什么,那云夫人竟然是承德太女的孩子,十五年前若非承德太女在太上皇面前提议改立太子,这皇位还轮不到当今来坐呢!
“这,皇家血脉可要慎重,殿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