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军营,营帐遍布一片白雪之中,身处郊外,风声呼啸,大地茫然。
白雪掩盖了整个定北大营军帐,操练场上,白雪地面被踩压出一片泥雪浑浊之地,一排排士兵身子秉直,双腿呈蹲马之姿,每人手中高举一个半大铜盆,盆内雪满则完成训练。
各位将士脸色早已经被冰冻的发紫,面色僵硬,眼神内渐渐涣散,早有撑不住的歪倒在地上,被身旁督军派人强自拉起,重新归位,违令者——斩。
如此铁血政策让士兵们不敢有一点差池,咬紧牙关,硬是力挺不倒。
似是老天带着嘲笑的呼声,刮得众人脸上生疼,眼睛渐渐变得模糊,于是,咬紧嘴唇,嘴角留出鲜血才能让他们稍微好了一点。
空旷的教练场上,万名士兵心中哀怨,为何这位看似总是面容温和,斯文俊秀的钰小王爷,这位初到军营时,那般精雕玉刻的贵族公子,怎手段如此很辣无情?原本他们以为的小白花,如见俨然是一只披着羊皮的饿狼,如今的他们犹如放在饿狼缝口上的鲜肉,一点点的被吞噬,众人皆是幡然醒悟,这钰小王爷动真格的竟然比曹将军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王爷,您这次算是立了军威了,看今后这些混小子们还敢轻视您?”站在慕容钰身边之人低头哈腰,一脸狗腿模样。
此人正是安宁侯之子,安世民,为人下作,自命fēng_liú,为虎作伥、欺行霸市,曾经和景田侯之子梁凯乃是一丘之貉。
慕容钰坐在距离操练场十米开外的木制高台上,台周围被帆布搭建而起,慕容钰安坐在位置上,眼神淡漠,面色平静,定神看着不远处那矗立在雪盲天地里的古松。
安世民见慕容钰并未看自己一眼,更不打算和自己说话,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可很快掩饰在一脸掐媚之中,
一直像影子般站在慕容钰身后的无名,静默到让人很难察觉的境地,他眼神轻轻撇了安世民一眼,平静如深潭般的瞬子不易察觉的闪过不屑。
这个安世民因为如今家姐入宫为妃的关系,在加上其祖母和杨太后是多年老友,情致深切,所以,杨家和安家的关系也很是亲近,得了杨太后的懿旨,如今任定北军营从三品游志一职,成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显然成了一个空有虚名的废物,可即便这般废物在如今定北军营内,却无人胆敢和他对峙,曹将军战死,夏子枫带兵镇守边疆,如今军营内也只有这位的权势最高。
可自从慕容钰来到军营之后,安世民明显感觉到这个一向闲散的世子处处比自己出挑,长相自不必说,连出身他都要矮人一大截的,慕容钰的清贵之气让人望尘莫及,不敢亵渎,犹如天神,高不可攀,犹记得当日,他一身白衣飘然出现在军营时,风华绝世,貌若惊鸿来比喻丝毫不显过份。
这也让安世民有了不满之心,曹将军和夏都统刚刚离京,他好不容易有了出头之日,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生生搅乱了他的计划,这让他如何不气?
可接下来,无论他绞尽脑汁,想尽办法的陷害慕容钰,可最后都是害人害己,不但挨了八十军棍,还被自家老爷子执行了家法,挨了戒尺跪在安家祠堂面壁三日。
如此下来,安世民从洋洋得意的公子哥一路到了狼狈不堪的地步,他方才醒悟,这慕容钰绝非泛泛之辈,如果与他为敌被数次捉弄到不如依附这棵大树。
如此想通后,安世民自脱离安家祠堂之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对慕容钰鞍前马后,毕恭毕敬,俨然成了走狗一条。
“如果本将军没有记错的话,安游志也应该在那行队伍里操练,为何你要一直站在这里?”良久之后,慕容钰方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润,丝毫不见一丝私人恩怨,仿佛在他的眼里,根本就不将安世民这般鼠辈放在眼里。
“这……,这冰天雪地的,属下刚刚才行了责罚,身子骨还未曾痊愈,小王爷……不。将军可否让属下先调养几日?”接触到慕容钰淡淡的眼神,宋世民突然背脊一阵发凉,观望台四周都安置着炭火,比起外面冰天雪地之中要暖和许多,可如今宋世民却觉得,这里冷的直达心底。
“安游志身体不适?呵呵,宋游志可觉得这里和安宁侯府比如何?”
听后慕容钰的问话,安世民眉毛微挑,骄傲的道:“安宁候府宅院为典型水圆之府,院内清幽,水绢潺潺,溪水清澈,府中下人无数,而我乃是安宁侯的独生子,身边美婢环绕,仆人成群,自然是这艰苦难挨的军营不可比的。”
慕容钰点头微笑“既然如此,安游志今日便可回去了,见你如此思家心切,本将军就满足你这个愿望。”
原本骄傲的脸色猛地一喜,随即又皱了皱眉头“可是属下今日刚从府上回来,为何将军又让属下回府?属下伤势已无大碍,将军不必担心。”
见安世民如此愚蠢,身后站立的几位士兵不由的低头嘲笑。
“呵呵,安游志怕是误解本将军的意思了,军营疾苦,而不久之后,我军便奉圣谕之命前去鄂州平乱,你如此金贵之躯,其是这区区定北军营能容的下的?还是好生回府去将养吧!”
“将军……属下可没这个意思啊!”安世民幡然醒悟,慕容钰绕来绕去不过是打算赶他离开,这怎么可以?虽然他的确不怎么喜欢在军营内待着,可如今他若真的丢官回府,只怕他家那暴躁的老头子非得活活扒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