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在这折菱院里可憋坏了,好几年了,就这么三进三出的地儿,虽说在这丹霞山上她住的是比较大的房子,可是那也搁不住地方小憋闷啊!
折菱院里就这么几个人,她和冬儿娘俩,奶娘一个,莺儿和阿鹂两个,还有平日能见到的就只有招坤了,外面那些人,都在日日看自己的笑话吧?!
他们活的倒是快活!这几年紫翌也不在山上,这些人可真是有娘生没人管了,说是红莲当家,可是她能和神君一个样么?
所以一听说紫翌被天帝禁锢起来了,清宁第一时间就是要出去,如不是招坤使劲儿拦着,她清宁早在轻云殿上喝茶了。
这一天招坤没来,一颗雀跃的心,像是要急着出笼子的鸟儿,再也憋不住了。清宁决定好好的打扮一番,带上冬儿,对,关键是带上冬儿,有儿子护体,她红莲敢把老娘怎样?!
选来选去,最终选了一件大红色的纱裙,裙摆特别大,会显得很霸气。这衣裳是几年前做好了没穿过的,这几年紫翌也没让人给她裁衣服,那些旧的穿出去自然不好,好看难看是一说儿,关键是她清宁不能跌这个份儿。
头一遭儿出去必须穿新的。
又配了满头金光灿灿的首饰,清宁看着铜镜里自己雍容华贵的模样,禁不住有些暗叹自得,这丹霞山上有女王气质的,恐怕也就是我清宁一人了吧?!
可惜那紫翌是个没福气的,他把我这么个天生旺夫的女人给禁闭了,活该他现在倒霉吧?!哼哼!
但愿他一辈子也不要出来。
清宁恶狠狠的咬着嘴唇,她对屋里几个女人喝了一声:“带上冬儿,都跟着我出去!”
莺儿和阿鹂赶紧诺了一声。她俩一抬头,都一齐发现清宁的牙齿上,有一个大大的口脂印,亮红色的,粘在雪白的牙齿上分外显眼。两个人谁也不敢说,默默的捧着清宁的扇子手巾妆盒等物,出去门外候着了。
奶娘把冬儿找来,这孩子一个人在后院里玩儿沙子,那是他最喜欢的游戏。
(好像墨隐小时候也喜欢埋沙子,真是稚儿最肖乃父啊。)
孩子极不情愿的被拽到他娘面前,清宁看着他脏兮兮的模样,很是不痛快,劈手就给了奶娘一刮子。
奶娘胡氏立刻疼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冬儿马上不乐意了,他把胡氏护到身后:“不要妈妈。”小孩儿说话还不利落。
清宁看着儿子狠巴巴的眼神,更愤怒了:“谁是你妈妈?是我!知道么?我才是你妈妈!”
冬儿看着他亲娘狰狞的血盆大口,吓的禁了声儿,瞪着乌溜溜的眼珠、憋不住小声说了句:“是胡妈妈。”
清宁一甩袖子:“赶紧去给他换件衣服,要鲜亮点的,弄干净了,快点出来。”
胡氏领着孩子去了。
那孩子不明白他娘是要干什么,就低声问道:“今天是我娘生日么?”
胡氏默默的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生日,那为何要打扮成这样,忍冬真是纳闷了,素日只有过生日时,他娘才会有心情打扮起来。
不过最近她确实挺爱照镜子的,尤其是那个招坤要来的时候儿。
忍冬真的很讨厌招坤。
招坤也十分不喜欢这个孩子。
这是个孽种,看他那小小的眼神儿,他看自己的时候,有种莫名的杀气,让机敏的招坤心里很不舒服。
清宁一行人终于大摇大摆的出来了。
她穿着一身儿艳红的长裙,儿子穿了一件黄金色儿的袍褂,头上戴着金冠子,有点沉,奶娘抱着,小孩儿不住的直晃脑袋。
清宁故意走的很慢,她今天就是要让丹霞山的人都知道知道,我清宁出来了,我的好日子又来了。
外面的天,好蓝。
外面的风,好柔。
外面的空气,都透着那么的新鲜。
这外面的一切,其实都应该是我——清宁的。
我们母子——才是这丹霞山真正的主人。
清宁抬着头、挺着胸,傲慢的走着。她知道,现在有很多双眼睛看着她,也有许多人在默默的给她让路。
那些看着她的,她知道他们看得很仔细,自己是胖了瘦了?美了丑了?风度是否翩翩?姿态是否绝佳?衣衫是否得体?发型是否合宜?
甚至她用的什么首饰,穿的什么鞋子,那鞋面儿上绣的花色是否和衣衫相配,这些他们都会注意到。
不过,不好意思,让他们失望了,清宁自认为今天从头到脚的装束十分完美,让他们再挑剔的人也捉不出一丝儿错来。以为我在院子里憋了几年就不会收拾自己了么?
就是再关我十年,我出来还是这山上风采第一的,不然神君会宠我这么多年?!
清宁轻蔑的扫了一眼那些埋伏在花丛树影中的眼睛,看去吧,老娘我今天出来逛,就是让你们看的,就算是我被关禁闭了,也比你们活的精彩!
前面有一座白玉做的拱形桥,位置很好,她打算一行人在那上面多流连一会儿,吹吹风,逗逗孩子,心情放轻松,笑的再肆意一些。
可是走到跟前,桥上正中间站着一个人。
这人也是红衣红裙,身形瘦削婀娜,头发简单的在头顶束成一个高髻,没有戴一点首饰。浑身素净的,就好似一团如火的红霞。她美丽洁净的前额上,有一点赤色的朱砂痣。
别的倒没什么,关键是她的手里,还握着一柄剑。
紫翌的沧澜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