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几日,姚贝心中有了计较。
这天晚上她见老太太高兴,就支开了诸人,给王太后跪下道:“母亲,孩儿有一件事瞒着您。”
王太后笑道:“你这孩子,起来说话!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瞒着我,说来听听。”
姚贝不肯起来,还是跪在老太太膝头,她把手伏在干娘膝上,仰着头可怜楚楚的说道:“女儿认识那绮霞姑娘。”
然后就把自己在水镜国受难遇见绮霞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太后听了唏嘘不已,抓着姚贝的手说:“天可怜见儿的,你是一个这么倒霉的孩子!如今遇见我老太太,你以后哪儿也不用去,就跟我在宫里享清福就好。”
姚贝哭道:“母亲,孩儿想求您一件事,我想把绮霞仙子那张画送出宫去,以后不叫她再踏足魔界。”
老太太听了叹一口气笑道:“你是怕那画儿在这里不安全,老太太我就有心烧了它!只怕比我还想烧了它的人大有人在。也罢,只要你不叫那绮霞再回来纠缠墨隐,我就依了你。”
姚贝破涕为笑:“谢谢母亲,只是这件事如何?”
“我恶人做到底,就说是我老太太让你烧了。”老太后饮了口参汤,拿帕子沾一下嘴道:”这下也让我那不听话的儿子死了这条心!”
如此姚贝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她想接下来就是赶紧找个时间把画送出去,以防夜长梦多。
可这张画放在哪里比较安全呢?
思来想去,姚贝想起曾在大梁国认识一个书生,那人名叫季仲达,人品是十二分的好。
那时自己跟着义父去大梁国游玩,在京都不甚把自己的元珠给搞丢了,这元珠不同于其它珠子,那是自己的气魄所凝结,失了它就如同失了元气。
本以为是贼人所偷,义父就在京都四处招贴告示重赏还珠者,结果这季仲达就撕了告示前来送珠。
他道:“这珠子是捡来的,小生在遗失地等了三天也没等到失主,刚好看见了告示就寻来了。”
义父拿出黄金千两来谢这书生,这季仲达死活不受,末了甩了袍袖气呼呼的走了。
第二日父女两人寻到他家里,见他家徒四壁,一双双亲都赫然在堂,全仗他白日里给人抄文书勉强糊口。
姚贝看了和龟元仙嗟叹不已,两人就在他那里住了一月有余。
这一个月把这书生的脾性也摸得差不多了,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好人品。
姚贝就决定帮帮他,临走她在院子里种下了一颗桃核儿,对季仲达说道:“这桃子每到春季挂满果子,可吃可卖,你好生照看着,可以给两个老人多挣些养老钱。”
季仲达诺诺答应了,嘱咐二人以后有空常到家里坐坐。
分别之后姚贝再也没见过他,想来也有八九年了,那书生现今有约么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不知道娶亲了么?
姚贝想着觉得把神女图送到他那里去比较妥当。
当下拿定了主意,即日就动身。
第二日一早找老太太告了假,姚贝就拿了画朝大梁国奔去。
依着原来的印象找到书生家里,见那院子还是老样子,一丝儿未变,只是南墙根儿的桃树长得异常高大茂盛。
这时正是秋季,桃树上还稀稀落落的挂了一些果子,个个饱满肥圆,季仲达见姚贝来了赶紧扶了梯子上树摘桃子给她吃。
“今年收成怎样?”姚贝啃着桃子问季仲达。
“好的很,从三月份挂果,这如今都九月了,还吃得上果子。”
姚贝看他家里还是破屋陋灶的,就问:“这半年的桃子能卖多少钱?”
“嗨,”季仲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两只手窘迫的攥在一起:“没卖多少,都是乡里乡亲的,来了就送一些,还有许多小孩子成天来要桃吃,不好不给的。”
“那你,桃子丢在一边,骂道:“季仲达你就是个穷命,让二老跟着你受穷!”
季仲达并不生气,只是笑道:“有了这桃树,究竟比从前好多了,这一年里有半年能吃个饱桃,老爹老娘知足多了。”
“还没成亲吧?”姚贝又捡起那只桃子开始啃,“看你这个样儿也不像是娶了老婆的。”
“还没,”季仲达羞红了脸,“像我这样的谁肯嫁呢?不能跟过来一起受穷。”
姚贝扭头看了看窗外见四下无人,就把那张画拿出来:“你也是擅长丹青的,你看看这画画的怎么样?”
两个人一展开那幅画,季仲达就挪不开眼睛了,见那图上的仙女画的是流波婉转、栩栩如生,仙女后面的远山也画的层次分明,技艺精湛。
欣赏了好一会儿,他才默默的道:“画的真是妙!妙绝!一忽儿功夫我还以为这仙女要从画里飞出来。不过想想它毕竟是幅画。”
姚贝对他郑重嘱咐道:“这幅画和我颇有渊源,非常重要,我想暂时保管在你这里,你看可好?”
季仲达一听喜上眉梢,说道:“甚好,我正想仔细研究一番这画艺,真是神来之笔,神来之笔,要好好学习学习。”
姚贝见他一副书呆子样,只觉得好笑又好气,临走又嘱咐一句:“你一定好生保管妥当了,莫要弄脏了弄坏了,不然我拿你是问。”
季仲达也正色说道:“姐姐交代的事情我一定做到,这幅画就是我的命,有我在,画就在。你放心去吧。”
姚贝听了点点头又去那屋里拜别了二老,方才驾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