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京街道。
百花楼并不难寻,因为就处在坊市最热闹的街道,是上京最有名的花楼,也不知对方如何知道他们到来的,在他们一踏入百花楼内,便有人将他们迎到了后院。
后院不似前院那般纱幔垂曳,貌美的女子们身处其中,莺歌燕语,隐隐可见恩客怀中的旖旎风光,端得是一片热闹繁华。
此地极为清净,出亭过池,倏尔见些许玲珑山石,亭外翠竹夹路,偶有花叶之景,以白石为栏,青松拂檐,曲折游廊间摆了一些芍药,虽无那富贵fēng_liú的气派,但却是极为清幽之境,细细瞧来,倒不似男子的住处。
侍女领着众人穿过游廊,白衣人早在此地等候多时,没了那夜的煞气,如今看来,与其说是半妖,不若说是一位峨冠博带的少年公子。
见几人至,他微微抿唇,直道主题:“你说的没错,那人神魂中的记忆,被人改变过。”
听到此话,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但是,既然是在你们南安出了事,自然是要给个说法的。”白衣人又道。
张世暄本意就是找到宜华,听到此话哪里有拒绝之理,他道:“南安皇庭与樊国交好,既是郡主出了事,我们自是要追查此事,实不相瞒,昨日樊国使者出现在我皇宴之上,便曾提及此事,如今已经遣人去调查了。”
哪知白衣人听到此话,脸色一黑:“你说什么,樊国人已经知道此事了?”
张世暄虽不知他此话何意,但依旧面不改色道:“正是。”
白衣人沉吟不语,他面色严肃,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响,他看着莫桑四人,道:“既然昨夜这小道士也在,那你们定是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既是如此,不如合作一番如何?”
显然莫桑对他称自己‘小道士’很是不满,她狠狠瞪了白衣人一眼,颇有拔剑再打一场的趋势,但念及对方是个法力高深的老妖怪,想想还是罢了。
而张世暄却是神色一动,道:“不知公子的合作是指?”
“你们助我在樊国使者前找到宜和,我便助你们南安一臂之力。”
张世暄听到此话,心下不可置信,随即大喜,但也并未表现出来,只是认真打看着他,确认道:“公子可知自己此话代表什么?”
“自是知道。”他显然并未玩笑之意:“南安如今的境况天下皆知,若有我相助,樊国皇帝手下那群所谓能人异士不过蝼蚁罢了。”
张世暄道:“楼将军身为郡主之父,既然郡主于阁下乃极重要之人,难不成阁下要与将军战场上兵戎相见不成?”
“你不必管这么多。”白衣人皱眉:“我只说助你们对付那些身负法力之辈,并未说参与到战事上来,况且,我有另一个要求。”
“公子请说。”
“不得伤宜华一族的性命。”
张世暄沉默,白衣人的条件无疑是极为动人的,显然他并非樊国人一伙,且许是有恩怨也未可知,但若说留下楼将军,无异于放虎归山......
在心下思虑着此事,他瞧了一眼黄仁蔚,似乎想征询他的意见。
黄仁蔚抿了抿唇,点点头。
也是...若有那些人相助,南安一分胜算都无,如今有这白衣人,一旦助她找到宜华,便少了许多威胁。
于是,张世暄同意了。
白衣人名曰嘉善,不知在妖界是何身份,但百花楼在人间已十年有余,控制了江湖上无数情报,包括许多达官贵人,不过国难当前,张世暄对这些贵人们后院的琐事自是毫无兴致,而莫桑一边感叹着如今与一只妖精共处一室,一边安慰自己这只是梦境罢了。
“此事,还需要这位小...”嘉善顿了顿:“...仙长一助。”既然已经合作,又需找莫桑帮忙,他到底改了个称呼。
莫桑很受用,示意他说下去。
“上京城外有一山涧,住了只鲤鱼精,因这鲤鱼精几十年前无意中曾救过昆仑山一位仙长的性命,后来这仙长飞升,念及鲤鱼精救命之情,便设法以仙术护着整个山涧,以防妖邪侵入,使那鲤鱼精可安心修道。”嘉善看着她:“我是妖族,自是没办法进入那地的,但你就不一样了。”
莫桑了然:“你是说,宜华郡主失踪一事与这鲤鱼精有关。”
“非也。”嘉善道:“鲤鱼精受那仙长影响,潜心修行,再不理俗世,但那人将宜华带到了山涧,以我的力量无法进去探查。”
“方才我进来时,见此处多为凡人,难不成那里还有什么禁制不成。”
嘉善解释道:“妖邪入境会被护山仙气侵蚀,而凡人则是无法察觉到此地的存在。”
张世暄听到此话,神色有些怪异,他转头看着黄仁蔚,低语道:“怪道宗室老王爷说找不到几十年前与老王妃一同狩猎的地界,我本以为他是老糊涂了,原来竟还有这样一番缘故...嗯?阿冉你在想什么。”
黄仁蔚:“......”
阿冉犹在怔神之间,听到张世暄问话,倒是惊了一下,见他瞧着自己甚是疑惑,有些僵硬的弯了弯嘴角:“无事,殿下,只是前几日因宫宴的事情忙的多了些。”
张世暄笑道:“都说由她们准备就罢了,偏你要事事亲为。”他有些无奈,倒也没注意对方神色的不对劲,反倒是黄仁蔚多瞧了她一眼。
此时又听嘉善接着道:“如此一来,同为昆仑山弟子的你,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几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山涧妖邪不侵,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