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道:“殿下想让她避开一切?”

“古将玉不用复活,她既然神智混沌,何必还留在这里。”姜玘转头望着窗外花影,语气极凉极淡,“严加看管,别出了岔子。”

他说完,便绕过屏风沉身坐在太子御座之上。

暮色渐合,宫灯依次盛起,清冷的宫室里仿佛铺满了一地寒霜,珠帘帷幄、淡紫璎珞,俱将灯火勉强撑出的暖意隔离在他身外。

姜玘低着头,下巴半陷入精致的狐裘领口里,玄色袍角顺着御座滑下,上面的银色暗纹仿佛是流动的月光。

宁遇终于忍不住,上前道:“恕属下斗胆进言,殿下未免太过放心她了,她与殿下周璇多年,连阵前也不输东烨成豫王气势,就算已经痴傻……”

姜玘抬手打断他道:“把孤之前得的那串玄铁锁链拿出来,把她锁好。”

宁遇咬牙,不依不饶道:“殿下这是冒险之举,若被有心人发现弹劾,一旦皇上知道,无论大小,殿下又要受苦……”

姜玘轻嘲道:“你们夙羽卫的本事,就这么点?”

宁遇一时语塞,沉默良久,低声道:“是谁都行,但是不能是她。”

姜玘不言。

宁遇清楚地记得当年因为长夷出了多大的事,急得只待发疯,突然一掀袍底,双膝落地,直接朝着姜玘跪下,“殿下听属下一言!八年前,殿下身重剧毒,太医皆说殿下活不过一天,殿下却一口气忍到了青州,那时殿下何等隐忍艰难!五年前,殿下归京,分明是皇储,却被逼向姜辙庶人假言讨好,殿下想想这一路走来的不易之处,因为一个长夷,殿下就要乱了计划吗?”

见姜玘依旧不言不语,他心下一横,又道:“殿下可还记得明康十八年,文族……”

姜玘眸光一冷,不待他继续说下去,抬袖掠出一掌。凌厉的掌风掠来,宁遇晃了晃,强行忍下痛楚,道:“臣冒犯殿下,自愿领罚。”

姜玘从狐裘中抬眼,桃花眼浸着雪,又如冰雪磨成的刀,“孤为了她?孤自入京便听从安排,做了这个太子。这些年,孤有哪一桩事不让她怨恨入骨?你如今只因孤肯留她一命,便要冒死谏言,你莫忘了,她到底还是孤的认定的人。孤要定谁生死,只能顺着孤的意思来,懂吗?”

宁遇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来。

心底如火焚,他比谁都要明白,长夷的害处之大。

她活着,便有满腹算计,滔天之胆,干尽惊天之事。她便是傻了,也会有千千万万的忠心死士前赴后继,救她治她,企图卷土重来。

诸葛琨等人已逃,后患无穷。

她只能去死。

宁遇暗自下了某个决心,最终只能妥协告退,待厚重的殿门阖上一殿的孤寂清寒,宁遇回首望了那殿门一眼,运气轻功掠起,快速往宫外奔去。

当夜,姜玘命人给长夷换了身衣裳,便拿铁链束缚她手腕,让夙羽卫抗着她出宫,用早已备好的马车连夜出城,宁遇冷着脸驾马快行,一夜奔波。

翌日,晴天朗朗,洛城郊野,冰雪已渐渐消融,隐约鸟鸣啾啾。

长夷睁开眼睛。

仿佛置身世外,又仿佛一场大梦,过往云烟悉数拨散,有什么渐渐回笼。

长夷看着马车顶,一瞬间的目光是清明的。

黑眸锋利,如她一贯持的刀,刀刃一翻,刺目的雪亮。


状态提示:17.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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