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皇城再次陷入死寂。

翌日清晨,元禄走入云汲殿,嘴角抽了抽。

天光借着窗流泻而入,却仍照不亮深处软塌上的美儿郎,他微微敛着流水光滑的玄色衣袖,所需金衮礼服、太子印绶、宝玉如意等,已悉数准备完毕。

他正撑着手臂低头看长夷,脸挨她挨得极近,近到睫毛相触,露出极为好看的侧脸。

元禄咳了咳,“殿下!时辰到了!”

姜玘冷淡道:“急什么?”

他慢慢直起身子,敛袖起身,似是要走的样子,又回头看了下长夷,道:“叫卫太医再来一趟。”

元禄:“卫大人昨天不是来过吗?”

姜玘扫了他一眼。

这双桃花眼好看得盈满光华,眯起来也杀气腾腾。

姜玘:“你没学过武功,不会查探内息,就闭嘴。”

天下武功,细数江湖庙堂,流派混杂,高手如云,其中内力真气的讲究,就十分复杂。

元禄连多走几步都要喘几下。

元禄立即闭嘴。

心底却腹诽一句,不是说不在意的吗。

时辰一到,太子御驾入宫朝会,文武百官已然静候多时,当玄袍冠冕的太子自殿外走来,诸官俯身下拜,皇太子高立御座之侧,眉目清寒,阔袖低垂,自带储君威仪。

自数月之前削藩一战后,古将玉党羽一夕倾颓,十五万雪苍骑惨遭当权者贬斥,皇帝重疾加深,一番赏罚过后,谕令太子监国,内阁首辅赵中庭为辅。再闭殿不见任何人,只留专宠数十年的薛贵妃在身侧,庙堂局势,瞬时大变,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每日朝会,皇帝不在,只有这位弱冠不满三年的皇太子亲自主持朝会。

姜玘乃本朝皇后所出,母族乃昭陵文氏,而盛宠不衰的贵妃薛氏却有与之匹敌的家族,其兄手下二十万骁北军,大涉军政二权,内阁首辅赵大人正是薛党重臣,与薛贵妃来往甚密,一力支持贵妃之子宁王,没有皇帝的朝堂,恰如没有狮子的山林,恰恰风起云涌,成了太子和薛党步步杀机的战场。

待散了朝会,姜玘径直下阶,到永安门,欲上辇回宫,却见远远走过两个着单窠紫袍,胸前绣着金蟒,腰悬玉带之人。二人并肩而行,举止亲密,年长的约莫而立之年,稍稍年少的也有三十来岁,二人亲王服饰,正是大皇子晋王和二皇子康王。

这二人倒不是一母所出,关系却亲密地很。

姜玘远远看着他们,唇边一抹冷笑,夙羽卫总舵副使宁遇见状,问道:“殿下可是要绕过他们?”

“绕什么?”姜玘冷淡道:“轮嫡庶尊卑,该低头行礼的是他们,走。”

太子御辇渐渐走近,二人很快就看到高高端坐神色清冷的青年,康王晋王行过礼,姜玘淡淡一笑道:“二位哥哥走的不是东华门方向,这是要去哪?”

晋王笑道:“我们两个长久住在宫外,老二又恰好归京,许久不曾拜会中宫,正好我们一道,特地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康王闻言也笑:“殿下可也要一道?”

三人端得是兄友弟恭的模样,姜玘却婉拒道:“这几日边关事务冗杂,孤还有要事处理,改日再去。哥哥可否顺便帮我给母亲说一声,省得她嘴里念叨,说我镇日心思在别处。”

康王忙笑道:“殿下日理万机,这等忙臣自当是要帮的。”

三人说笑了一阵,姜玘便离去了。康王站在原地,纳闷道:“他今日倒是转了性,往日高高在上,哪里肯与我们周旋?”

晋王甩袖冷哼道:“他如今可不同了。原本还有个古氏在朝中与他处处作对,如今古氏死了,父皇也病了,他监国大权在手,朝中若非还有个薛氏,他此刻只怕是登基了罢。你看他表面有了好声色,指不定想着怎么算计。”

康王闻言大惊道:“大哥慎言!隔墙有耳,此话万万不可在宫里说了。”

晋王却冷笑,“怎么?你怕了?你也可以不等老七回京,直接去投靠太子,岂不是更好过些?”

七皇子宁王,正是薛贵妃之子,如今得蒙圣宠。

天下皆知,当今皇帝冷落皇后多年,独宠薛氏一人。

可庶出王爷能与太子争锋,也着实是个蹊跷事。

当年皇帝尚且还是肃亲王之时,序齿为三。大皇子沉着稳重,历经沙场,暗地交通外臣,早有夺嫡之心;二皇子心思深沉,外表谦和仁厚,被称为‘贤王’。相比于二王,恭亲王却以fēng_liú著称,沉迷于烟花柳巷,走马章台,成了帝京闺中女子人人钦慕的对象,在朝中势力却略显单薄了些。

后来恭王之所以为帝,无外乎有公孙一族支持,当时皇后为公孙族人,膝下儿女早夭,亦选了他为扶持对象。之后又迎娶文族贵女为王妃,世子姜玘得帝王喜爱,封为皇太孙,隔年又封恭王为太子,二位皇子自然不敌。

其实恭王元妃并非如今皇后,而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女子,嫡出子也非只有老六姜玘,还有四皇子姜尧。而当年恭王明显更加喜欢四皇子,而非太子,却因四皇子母亲出身卑微而打消了立为世子的想法,之后太子为帝王所不喜,十四岁便被陷害“发配”至青州监军,朝中四皇子渐渐斩头露角,势力渐大。

后来姜玘十七岁回京,原本孤立无援的少年忽然便改了性子,一朝锋芒毕露,将朝中搅得腥风血雨。

明康二十一年,四皇子发起宫变,太子亲自率军抵御,四皇子在乱军中被误杀,之后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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