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哭,从小到大你最任性。也最不让我省心。我担心的还有你大姐,别看她现在风光,有她哭的那天,告诉她居安思危,要为自己做长远打算。”
我点点头。
父亲又说:“你二姐至今没有孩子,也不让人省心。劝你二姐抱养一个吧,没个孩子终究不是个事,不是个完整的家庭呐。”父亲像是在交代后事。
“孩子出生后,希望你妈妈能帮我带孩子。孩子不能给她,她将来要嫁人的,我不能让我们老姜家的苗随了别人的姓。”
我心如刀绞,想到父亲因为想要一个男孩,一辈子过得疙疙瘩瘩,最终等来了孩子,却没有命去抚养,没有福气去享受那份天伦之乐。命运哪,真会捉弄人。
见父亲执意不肯去医院,我一路哭着回到城里,我实在怕进自己那个冰冷空洞的家,也不敢去见母亲,我不知道怎样跟母亲讲父亲的身体,我只好来到程芊颖的家。
程芊颖的家在城市的郊区,那是片民居,家家两层小楼,程芊颖住的是哥哥的房子,他哥哥已经去南京好多年了,这房子一直空着,程芊颖房子卖掉后,就住进了哥哥的房子。房子是老式建筑,一楼的窗户很小,不到两平,楼上盖满了房间,所以一楼就没有阳光,不,是没有光线,大白天也黑窟窿咚的,一百平的房子除了厨房用着,其余房间就都放了杂物,不能住人。
我推开铁大门,直奔二楼。来到客厅,屋里静悄悄的,我就直接推开卧室的门,突然尴尬地转过身,直抱怨自己的唐突。原来,卧室里,徐一峰正搂着程芊颖嘴对嘴的在啃。
程芊颖见到我,急忙推开徐一峰,站了起来,尴尬地笑道:“烧火棍啊,火急火燎的。”
我脸羞红了,好像做错事的是我。我对程芊颖说:“找你有事,你出来一下。”
徐一峰尴尬地对程芊颖说:“你们有事就先聊着啊,晚上一块吃饭,在香格里拉好么?”
程芊颖点点头,徐一峰便像小偷一样疾步离开了。
我说:“你们何时好上了?他不是有家庭么?”
程芊颖说:“有家庭怎么了?又没打算跟他怎样怎样。”
我实在没心情管程芊颖的闲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放声大哭。
“怎么了?”哭声把程芊颖吓了一大跳。
我哭了半天,终于能够说出话来了:“我爸,我爸,肺癌晚期。”
“啊?”程芊颖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我掏出手机,这才想起来应该给大姐打电话。电话拨通了,听筒里是噼里啪啦的麻将声。
“小玉,什么事?”大姐扯着嗓子喊。
“我,我”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你到底怎么了?”
大姐的声音焦急起来。我拿着手机,泣不成声,无法表达。
“大姐,你到我家来一下。”程芊颖拿过我的电话,对大姐说。
“好好,我马上到。”大姐着急地说。
不到十分钟,大姐赶到了,跟她一块过来的还有丁立梅。
“姐,爸爸,肺癌晚期。”我一把抱住姐姐,又放声大哭。
“你说什么?”大姐不敢相信,“上天看着不还好好的么?”
“他不愿去医院。”我抽泣着说。
“爸在哪里?”大姐这时搞明白了,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我去带他,我要给他找最好的医生。”
“在单位,他不去医院,还不让告诉妈妈。”我像个孩子一样,见到大姐,感到有了主心骨。
“走!”大姐一把拉起我,“绑也要把她绑进医院。”
我们一行人来到爸爸办公室,爸爸正弯腰蹲在沙发上,一张脸蜡黄蜡黄,脑门上汗津津的,看来一阵疼痛刚刚过去。
他看到大姐,没吭声,拿出一颗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爸。走,去医院。”大姐上前拉他。他往沙发上用力,不起来,闷声说:“我没事,哪也不去。”
“你一直就在这里?在这里怎么吃怎么喝的?你怎么不去那女人那?”大姐看看桌子上的一碗泡面,生气了,“你怎么如此作践自己啊?把自己作死了好让我们难过是么?”
父亲不吭声,只是大口大口抽着烟。
大姐一把夺过他的烟,扔了,爸爸不反抗,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点上。大姐要去夺他的烟盒,我拉住了大姐。“大姐,他抽烟能减轻疼痛。”
大姐不吭声了,对父亲说:“爸,求你了,你就去住院吧,别这样折磨我们好么?你不去医院,我们心里怎么受得了?你去医院,我给你找最好的大夫,我去北京给你请大夫,好么?我一定要把你的病治好,我们不能没有爸爸。”大姐说的情深意切,我看见父亲用手擦了擦眼睛。
“大叔,你去医院吧。”程芊颖也跟着劝他,“去医院,说不定能治好呢?”
“是啊,大叔,去医院至少医生能让你不痛啊,这样忍着多难受啊?”丁立梅也流着眼泪劝道。
“程静怎么办?”父亲轻轻的嘟囔了一句。
“我去照顾她。”程芊颖说道。
我突然想起来程静和程芊颖是一个村的,好像还是本家,没出五伏的样子。
父亲看了程芊颖一眼,说道:“你也是个苦命人。”
“爸,走吧,我们去医院。”大姐拉起父亲,父亲不再倔强,跟着我们上了车。
把父亲安排进病房,大姐给姐夫打电话,让姐夫去北京请最权威的专家来会诊。
第三天,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