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有些失神的转身回去,苏晟看了她的背影,什么也没有说。
看着苏晟阴沉的面色,孟春道:“老爷,您也不用太担心,虽然织锦布庄的货不少,但对我们来说也不算什么,伤不了根本。”
“我并不是担心这个。”苏晟摇了摇头。
“我明白。”孟春跟了苏晟几十年,哪里会连这个都看不错来:“我知道老爷担心的是,但我觉得应该不可能。这事情连我们都是才知道的,旁人哪里能知道的怎么早,除非是和李庄杨福合伙的,但这事情不小,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就地销赃吧。就算是敢,我们的布小的还看不出来,但是多了一眼就能看出名堂,他敢拿出来卖,我们就能报官。”
丢了几仓库的布,这不算什么,布庄生意虽然是苏家较大进项的一个生意,但那是遍布全国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嵊州,每年的流水惊人,这几十万两银子,实在是不放在眼里。
丢货事小,问题大的,是丢市场。
嵊州是苏家布匹市场在南方一代的总销售处,每月都有许多客商,大大小小的前来批布。如果没货,那么就很麻烦。
即便苏家人手充裕资金充裕,想要赶出这么多货,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孟春明白苏晟的担心,但是想想还是觉得他多心了,当下又道:“老爷,您尽管放心,我们是丢了一大批货,一时半会儿的赶不出来,但这么大的量,其他的人一样也没有,那些客商来了,尽管心里不愿意,但也这有等着。我这就去吩咐布庄绣房日夜赶工,再让人专门接待上门的客商,这一批布,每匹让些钱,我看也就差不多了。我们虽然没有,但别处也没有,毕竟都是合作了许久的,我想,也没人愿意跟我们为此撕破脸。”
缺货带来的问题,不仅仅是不能接待新来的客商。还有些以前有过合作,已经付了定金定过货的。如果到了时间,人家来娶货,但是你交不出来,那是要付违约金的。即便这个钱苏家拿得出来,可丢失的名誉和客户,却未必能回来。
虽然苏家的生意做的大,但生意场的竞争是非常激烈的,再财大气粗也不能太过轻敌。苏晟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些年,深深地明白这个道理。
你风光无限的时候,人人都为你马首是瞻,个个都非常客气,似乎你真的就是商界的龙头老大。可一旦你的生意出现问题,落井下石,想取而代之的人,列就会蜂拥而上,将你狠狠的踩在脚下。
说白了,钱谁不喜欢,谁不想将生意做大,谁不想光耀门楣,富贵荣华。
苏晟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但是孟春的话也是事实。想想,嵊州拥有最大的势力的就是苏家,其他的商家除非是提前准备,否则的话,不可能比他们更快的赶出这么多布匹来。
而这个消息到了孟春这里就已经命令封锁起来了,当然那些领不到布的客户一定会找来的,这个消息也不可能一直是秘密,但怎么都可以再瞒上几日,等到别的批发商知道了这个消息,无论是从外地运货来,还是本地织布,那速度都不可能比苏晟更快。
苏晟想了想,道:“这件事情你亲自去做,对那些订货没拿到的客户一定要客气,亲自招待,不要伤了和气,影响苏家的信誉和名声。”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老爷您放心吧。”孟春一点儿不困难的领了任务。他也跟着苏晟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是个老手中的老手,遇到什么危机该怎么应对,自然了熟于心。
但这样的自信和轻松,这维持了短短的一个上午,因为等孟春再次回到刺绣坊的时候,便接到了一大批绣娘辞工的消息。同时辞工的,还有一些织布庄子里的工人。
孟春的眉心跳了跳,觉得大事不妙。
更糟糕的是,当孟春派出人手向周边的农户收货时,本来多年合作的人家却也不肯再将布卖给他们。都说自己家里出的布,这三年的都已经定了出去。已经收了银子,不能反悔,反悔是要吃官司的。
无商不奸,虽然苏晟并不算是个无良商人,却也是一样的买低卖高。因此从农户那边收布的价格一贯的不高,虽然不高,可因为付钱及时,又长期收货,所以还是有许多人家愿意接受。可如今,一旦有更高的价格出来,大家就顿时觉得,苏家以前太坑人了,再不能合作。
孟春在织锦布铺里接二连三的接到这些糟糕的消息,一向跟着苏晟练出来的笃定沉着终于消失不见,匆匆的回了府。
而此时,苏晟正在花厅里接待慕容寒。
慕容寒昨晚上和苏晟说好,让他考虑一晚,也问问苏沫的意见,今日来讨要回复消息的。当然,说讨要回复消息,这只是个客气的说法而已,慕容寒完全想不出苏晟有什么理由不将女儿嫁给自己为妻,因此,昨天回去他已经让下人备好了礼品,只等这边一点头,就可以上门提亲,商议婚期了。
但叫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今日来了,却无功而返。
慕容寒走进苏府的时候心情很好,见到苏晟之后心情更好,朝着苏晟拱了拱手,开门见山道:“苏老爷,打扰了。我今日来,是想问问,昨晚的事情,不知道是否已经和二小姐商议过了。”
苏晟虽然对凌霄这么个女婿很满意,但是对着慕容寒的时候,心里却还是苦。
毕竟慕容寒的身份不可小觑,不能轻易得罪。而且自家还有个女儿在他府里,更是要好好地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