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末未到,留吉便出现了小楼旁边黑暗里,脱了夜行衣之后,才走进屋外的烛光中。
温青梧转头,看着留吉:“事情办妥了?”
留吉点头,压低声音回道:“悬梁自尽。”
温青梧认真打量了眼留吉,确定人是完整无伤的,这才抱着梅花鹿起身,转身走进了屋子。
留吉抬着凳子跟着温青梧走进,关上门。
“可有其他人发现?”温青梧走到屋子里坐下问道。
留吉摇头:“无人发现。”高琴琴所住的南薰殿里,只有她一个才人,和几个皇上来洛阳宫后新招进的小宫妃。那小宫妃刚招进来时皇上去了两次,后面再也没去过。皇上不去,皇宫禁卫就不会多上心守着。身边唯一的季方也被温青梧杀了。南薰殿中对于留吉如履平地。
温青梧放下心。对于留吉的本事她还是知道的,既他有把握,那边没有出差错。
“才人手里这是?”服侍着温青梧就寝,看着她抱在怀里的鹿不由讶然:“梅花鹿?”
温青梧“嗯”了一声:“吴王送过来了。”
留吉闻言,了然。原是吴王送来的,难怪主子如此呵护。
温青梧不知留吉想什么,将怀里的鹿递给了留吉,净着手:“回头炖了,咱们补补身子。”她和留吉、柳叶,这些日子都消瘦了不少。膳食普通不说,受伤的受伤,遭算计的算计,捱到现在,身子都有些虚弱。
特别是自个儿。
一听说要炖,留吉还以为主子在跟自己开玩笑。看了眼温青梧的神色,确定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无语又诧异,道:“这不好吧,好歹也是吴王殿下送来的。”
“没什么不好。既是送了我,自由我安排。”温青梧净了手,擦干,走向床边:“这补的东西,不吃可惜了。”
她本就不是什么小女儿,看到个小动物就欢喜得不得了。看到幼鹿的时候,只有一个念头,好补。
不过是淌了一趟浑水,他们三人都过了一次鬼门关。树欲静而风不止。那就好好补一补。
“可是这鹿虽补,咱们可以慢慢吃些其他的慢慢补吧。”留吉看着跟着温青梧的脚步,蹭到床边的梅花鹿,开口说道。这鹿实在可爱,柳叶那小鬼头肯定喜欢。
“时间不够了。”温青梧脱着靴子,顺道踢开蹭到自己脚边的小鹿:“养好身子,咱们准备要出去了。”
“出去,出哪里?”留吉问。
“出这小楼。”温青梧说道,拉着被子盖过自己:“歇了吧,明儿事儿还多着呢。”
高琴琴死了,在洛阳宫自缢死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梅淑妃要怎么处置了。
……
……
翌日,南薰殿中外的秋桂沐浴着初升的朝阳,抖落第一滴夜露时,春娘端着铜盆推开了高琴琴的屋门。
映目而来的,便是两条晃荡在半空的腿,和白绫上耷拉着的那颗毫无生气的头颅。似是不瞑目,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地瞪着门口,乌红的舌头吐得老长。
“哐当”一声,春娘手中的铜盆掉在地上。紧接着是划破紫微宫的尖叫。
梅淑妃正在自己的仪鸾殿中,由丫鬟碧儿服侍着用温火熬了一夜的燕窝,就见一个內侍急急地绕过屏风向着里头走了进来:“娘娘,南薰殿出事儿了!”
大清早的,梅淑妃最不喜欢听到的便是“出事”两个字,闻言沉着脸。接过元礼递来的锦帕按了按嘴角,这才慢条斯理地对那內侍问道:“何事?”
內侍匍匐着身子,尽量将声音放得平缓:“南薰殿的高才人,昨夜悬梁了。”
梅淑妃捏着锦帕的手指一紧。“怎么回事儿?”她坐端身子,看着下面的內侍问道。
“奴婢也不知。”內侍道:“南薰殿的內侍过来禀报,只说那高才人身边的婢子一早推门去时便看到高才人悬梁了。”
“没气儿了?”梅淑妃又问道。
“放下来的时候,身子都凉了。”內侍说着,身子放低,生怕一不小心触怒梅淑妃。
中秋佳节都还没有过完,就在她管理后宫的时间里头死了宫妃。这事儿丢谁身上都是来气的。
“掖庭狱的人呢?”梅淑妃推开碧儿端着的燕窝。她一直掌管的是宫刑司,掖庭狱也在不久前交到她手里。可还没有用顺手,只是宫刑司只在大内,洛阳宫没有宫刑司,只有掖庭。
“掖庭狱的人已经过去了,正查着。”內侍回道。
梅淑妃起身,向着外间走去:“让他们查到,立刻来回话。还有服侍那才人的,那是哪个才人来着?”梅淑妃站定在內侍旁边,低头问道。
“回淑妃娘娘,高才人,闺名琴琴。”內侍回道。
“带服侍高才人的奴婢到偏殿回话。”梅淑妃说着,由朱儿搀扶着向偏殿走去。
掖庭狱狱长围了南薰殿高琴琴的屋子,查了一圈儿,什么都没查到,就听仪鸾殿那边来人让他们查完赶紧去仪鸾殿,淑妃娘娘问话。
急匆匆地去仪鸾殿,掖庭狱狱长便被梅淑妃召到了偏殿里。
梅淑妃坐在偏殿里,等掖庭狱狱长跪下行完了礼,才缓缓开口道:“查的如何?”
“回娘娘,高才人却是是窒息而死。”狱长跪在偏殿中,开口回道。
“窒息而死?”梅淑妃看着狱长:“确定是自缢?”
“这个…”狱长有些犹豫:“不是很确定,窒息而死,若是勒脖子,死状皆无二样。”
梅淑妃听得沉着脸。倒不是在意高琴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