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梧走在宫道上,陷入沉思。
且不说她是梅淑妃的人,卫贵妃没缘由不好随意动。既然有了端午节的事在前,那样的情景,皇上留下她,还让她第二日穿戴极其华丽地去看竞渡了。
这明晃晃的就是要让众人知道,他贞德帝是心能容百川的人,纵然是小才人当众说教了他,只要是对的,他不仅不治罪,还要褒奖。
不管心中多厌烦,至少做出来给别人看了。甚至仲夏去洛阳避暑带上她,可能也有这样一部分原因。
这样看重别人眼光的人,好不容易按捺下自己的不满包容了她,回头就被卫贵妃给杀了。
贞德帝会怎么想?怎么做?
这个卫贵妃,真真的脑袋就是个凑身高的?没甚用处吗。温青梧抬眼回头看了眼绫绮殿,又一次奇怪了。这样的人,这般心计,是怎么在这后宫,在梅淑妃那样的手段中,存活到现在,还成了四妃之首的?
卫贵妃坐在大殿中,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她揉着自己的头,看了一眼旁边还在地上蜷缩着哀嚎的元福,皱眉道:“把元公公带下去,找个奚官局的医官瞧瞧。”
“是。”两个太监上前,扶着元福起来出了宫殿。
元福走后,卫贵妃挥退了殿中的大多数人,只剩下几个垂头站在她身后,两个站在门口处。
卫贵妃看着殿外,皱着眉,良久,长长地叹了口气。
“以前不过做做,如今真是有些讨厌了。”卫贵妃的话音落下,大殿中没人回应。
她闭起眼睛,靠着榻。
“你说,把她送上龙床是为何?”卫贵妃不解道:“分梅淑妃的宠?”那按照梅淑妃性子,是不会放过温青梧了。
依旧没人回应卫贵妃。
可是竖起一个小才人,说是为了转开梅淑妃盯着她的视线,也太牵强了。若梅淑妃不愿意她活,一个小才人而已,随意捏死是在简单不过的了。
沉思良久,卫贵妃的眉头越锁越紧。干脆不再多想。忽而卫贵妃转头看向锦笑,道:“对了,之前我让你们查的,有结果了没?”
之前掖庭狱的人告密状,其他的倒是没什么,但无缘无故便知道了那状纸中的内容,就很蹊跷了。故而她让人好好查查绫倚殿。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查了。”锦笑低着头,回道,沙哑的嗓音格外刺耳:“绫倚殿中很干净。”
卫贵妃倏忽睁开眼,不解地看着锦笑:“很干净?那梅淑妃的手是怎么伸进殿里头的?”
元福不会骗她,状纸必然一直带在身边的,不是搁在身上就是放在他屋子里。外人根本看不到里头的内容。
“我不知。”锦笑说着,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你竟都不知?”卫贵妃如临大敌,面色沉了下来。目光犀利地盯着殿门口,缓慢道:“也是了,你都没查出来,那避开绫倚殿诸人偷看到状纸的内容也不足为奇了。”
到底是谁呢?
卫贵妃第一次感觉到,后宫中的诡谲莫测。也是第一次感觉到,梅淑妃带给她的不安。
……
……
温青梧走出绫倚殿,顶在烈日底下步履匆匆。出了绫绮殿的可视范围,温青梧的脚程便放缓了下来。
转头看了眼跟在身后一言不发的留吉,温青梧开口道:“留吉,卫贵妃旁边的侍女你注意到没?”
留吉抬头看了眼温青梧,点了点头:“她叫锦笑,是卫贵妃身边的大宫女。”
“她会武功吗?”温青梧问。
留吉笃定的点头:“会。将才在大殿中,看她的身法,那武功怕是不差。”他以前竟不知卫贵妃身边的大宫女锦笑是个身手高强的。
温青梧又问:“比起你如何?”
留吉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交过手,我也不敢笃定。但若她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法真传的话,还是打不过我的。”
“那就好。”温青梧听着留吉这样说,放了心。加快了脚步。
郑昭容和杨昭仪所在的拾翠殿,跟大福宫只隔了一条九仙桥。两个宫都在大内的西北角,而绫倚殿却在大内的难边靠东处。从绫倚殿走到拾翠殿,几乎是要穿过整个大内。
但品阶在那儿摆着,温青梧也没法。纵然她要送的婕妤所居宫殿离绫倚殿近多了,她也只能这样绕着送。
快要走到郑昭容的宫殿门口时,温青梧额头都不知流了几层汗。如今她倒是得幸自己不喜敷粉黛,除了必要的日子,独居宫中时不管做何,都素面朝天。虽然被典言官说过几次,却也不了了之。
不然这会儿留了这多汗,脸上若是敷了妆粉,不知要成个什么模样。
温青梧脖颈也是流出许多汗,滑过若隐若现的锁骨,流到了胸前的横襟上头。
“主子。”
身后的留吉跟了一路,看了眼前方的拾翠殿,终究是憋不住开了口。
“怎了?”温青梧没有回头,掏出手绢抹着额头和胸脯上的汗水。
“梅淑妃跟主子,是一个组织的吗?”留吉探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之前奚官局内侍令说主子要去洛阳宫时他还奇怪过,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让皇上带上极其讨厌的主子去洛阳宫避暑……
今天听卫贵妃说,原来是梅淑妃的主意。
如果梅淑妃也是主子他们一伙儿的,那他心里头就踏实多了。
温青梧没有回话,她放缓了走在前面的脚步。她本未曾想过,留吉这话倒是提醒了她。
按卫贵妃的说法,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