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末静静地看着如故,过了一会儿,忽地一笑,“吃醋了?”
如故从来没意识到什么是吃醋,被云末一说,还真像那么回来。
脸刷地一下红了,轻咳了一声,“你想多了,我有什么醋可吃?只不过怕你当真对素锦有意,又碍着现在的身份……”
云末抬眼向她看来,乌黑的眸子里没有一点光亮,“在郡主心里,云末就这么不堪?云末虽然什么也不是,但如果想要哪个女人的话,却不必顾忌。”
说罢,不等如故回答,略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如故望着他毅然离开的背影,心里堵得厉害。
不管云末是什么目的留在临安府,但这些年他为府里的事尽心尽力,操碎了心。
又自从看过变成冷酷暴虐殇王的小郎后,就越加怀念儿时温暖亲近的小郎,不管她怎么小心防备,在云末身边都有儿时的那种感觉,这种感觉让她不自觉得依恋。
特别是种种线索指向云末,很有可能云末就是小郎潜伏的另一重身份。
如果,真是如此,不管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再怎么纠结,他也是她的丈夫。
看见素锦纠缠他,心里烦躁,明知是素锦一味纠缠,他并没有迎合还给锦,仍被怒火灼得失去理智,不顾他的名誉和感受,抹杀他的才能,无视他的自尊,乱发脾气,拿他撒气。
她太无理取闹,太不理智。
如故杵在原地半晌,仿佛觉得血管里的血都被风吹冷了,看见三顺一路小跑过来,手臂上搭着一件披风。
三顺跑到她跟前,抖开披风,披在如故的肩膀上,“就要传饭了,郡主回去吧。”
如故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三顺道:“云公子说的,他说起风了,郡主在这院子里怕是有些凉,叫奴婢带件披风。”
如故披上披风,虽然去不掉身上的寒意,心却暖了。
她手指轻抚过披风襟口上的螺纹绞花,心里五味杂陈,乱麻麻地一片。
他是真的这么大度体贴,还是太会装,太会忍?
望望天色,确实不早,随了三顺回去用膳。
饭后刚歇了一会儿,就有人来催着她过去看戏。
无颜长得再漂亮,如故都不想去看他的戏,但六公主听说这府里请了无颜搭台唱戏,自个贴了过来。
如故的身份自然不用去伺候公主,但偏偏如故在清和殿诈尸的事已经在宫里传开,也不知是谁的嘴那么毒,说萧宸被临安郡主收拾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六公主向来不喜欢萧宸,能让萧宸吃鳖的人,六公主自动补脑,大刷好感度。
借着到靖王府的机会,死活也要结识这个让萧宸吃大亏的恶郡主。
不管如故见不见她,让丫头带了她去了如故住处,自来熟地去拉了如故的手,“看你比我还小一些,怎么就能那么厉害?”
如故无语地瞥了她一眼,“你从棺材里爬出来,看见那一暮,说不定比我还厉害。”
六公主扬起漂亮的柳叶眉,笑道:“那是,我一定会让人把那对烂人当场乱棍打死。”
如故捂额,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姑娘,“那两个烂人中的一个是你三哥,当今的三皇子。”
六公主这才想起光顾着解气,忘了这一岔,吐了吐舌头,“我不能打他,那就去让父皇揍他。”
如故笑了,这小姑娘倒是在皇家难得一见的活宝。
六公主急着看无颜的戏,又舍不得放开如故,死活拽着她前去后院。
来者是客,何况还是北皇极宠爱的六公主,加上性格也不让人讨厌,如故半依半就地去了后院,在戏台下,找了个最不起眼的一个位置坐下。
六公主是冲着无颜来的,哪肯坐在这角落,自个找了个最接受戏台子的位置。
平日无颜上台,最多唱一出戏,但今天老太太竟开口就点了一文一武两出戏,向无颜问道:“我老太太是不是贪心了点?”
如故心想,这家伙怕是要找借口推掉武戏。
不料无颜竟笑着道:“哪能,老太太看得上无颜,是无颜的福分,今天老太太大寿,无颜说什么也要说老太太尽兴,不管您点什么,无颜都照唱。”
老太太高兴了,道:“好,那咱先来个兰陵王出征,怎么样?”
如故皱眉,他一身的伤,武戏太勉强了。
“老太太好眼光,这可是我的拿手戏。”无颜笑着退去,离去前向如故瞥眼看来,仅一眼,却风情万种,荡人心魂,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想象不出世间竟有这样的妖孽。
如故视线在无颜身上溜了一圈,嘴角微撇,都要死到临头了,还乱抛媚眼。
不过一盏茶功夫,锣鼓声响起,无颜一身银甲从后台快步而出。
无颜长得极美,上回演杨贵妃是媚入了骨子,可换上这一般武生打扮,却英气勃勃,浑然冲锋杀敌的少年将军。
如故对他再是心存芥蒂,也忍不住心底一声喝彩。
然接下来,看着他翻前跃后,个个动作做到足,嘴角不自觉得下拉。
先不说他身上因腐骨散不能愈合的伤口,光胸前的那个剑伤,别说有腐骨散在身,就算没有,这么短时间也不可能愈合。
他这么翻翻滚滚,那伤口不知会拉扯成什么样子。
自从无颜一出场,场中的夫人小姐们,包括那个不请自来的六公主,个个看得挪不开眼。
随着戏情起起伏伏,紧张得如同身临其境。
如故的心思却没在戏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