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动,丑剑微微一颤,却未能拔出。
苏景暗骂自己一句‘糊涂’,招呼三尸催动童棺上前,伸手握住剑柄,微一用力拔剑而出。之后三尸低喝一声,三架童棺冲天而起,此地诡怪不可久留,就算想做细查那也是等苏景伤愈后的事情。
苏景端坐于正中的棺上,一道气机注入丑剑,想引动剑魂归身,不料屠晚不奉召唤不是不能动,而是不肯动,苏景甚至能够察觉到它在相抗自己。
剑魂不肯归来,苏景便帮不到它。以苏景的心思当然察觉此事蹊跷,但实在顾不上多想,深吸一口气,闭目、遮耳、枯心随即只见他空着的左手心殷红一点,颜色越来越重,光泽越来越鲜亮,最后一滴红到剔透、藏蕴精光的血珠,无端从手心中冒了出来。
大圣玦洞天内,一心想采苏景元阳的阿嫣小母和几个修持血属妖法的妖怪,不约而同吞了口口水,苏景逼出的是自己的一滴至纯精血。
苏景开口,左手轻轻一甩,精血化作一道小小的虹,直接遁入丑剑,扩散做道道细血丝,结布一道血网,兜住屠晚。
人有三魂七魄。
三魂七魄主掌各异,而修行到高深处,或因人身与天命相冲、或是心魔膨胀动荡心神,常常会有魂魄不稳、甚至某一魂某一魄飞离之事,这是修行中看不到的凶险。
不过这种事情在发生前都会有心兆,上乘修家及时动用网魂之术,赶在魂魄离体前就将其收归原窍,可保无碍。
看上去邪佞非常,但是以自己的本命精血去网捉自己的惊魂,其实再光明正大不过。
苏景动用的就是这道法门,屠晚剑魂既然寄于苏景体内,便能算作他三魂七魄外的第十一魂,此法可行。而屠晚垂垂无力,抗拒不了这道硬抢一般的霸道法术,被带了回来。
而后苏景无法自已,三声低哑咳嗽。跟着紧闭嘴巴,把涌上来的一口鲜血重新吞回肚子最后一次动用八祖剑符,让苏景伤势稍缓,但也仅只是‘稍缓’而已,这时候他敢动用本命精血,无异自插胸肺一剑!
随手抹掉唇边溢出的一缕鲜血,苏景开心眼做内视,屠晚剑身光芒全无,一道道裂痕满布,随时都会崩碎开来。忽然,一道裂痕展扩了些,十足让苏景心中一抖,生怕名剑神魂就此散裂掉。
幸好,屠晚强作坚持,撑住了。
而惊骇过后苏景也察觉异常,刚刚那裂痕扩大,并非金属崩裂那样如脉络延伸。倒更像墨汁滴在纸上,是沁染、浸渗。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
静下心思再做细看,苏景恍然大悟,满布剑身的哪是什么‘裂痕’,分明是丝丝缕缕的晦黑气息!
屠晚不会断碎,但若弃之不理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变成一柄墨剑!
催起一道阳火灵元,助屠晚‘驱墨’。
从刚才金轮崩碎‘夜色’就能看出,苏景的金乌正火与那巨灵古尸之力相克。可是苏景未料到,剑上墨沁远比夜色来得更顽固,非但不曾被阳火驱散,反而仿佛被激怒的恶虫一般,立刻反扑过来!
只在这个刹那,苏景便明白了屠晚为何不肯回来。剑魂明白,回来会害了苏景。
灵气中所谓‘相克’,并非猫捉老鼠生杀予夺,而是‘水强则破堤、土盛则镇水’的道理,彼此都能直指对方要害,只看那一方更强。
苏景闷哼一声,竭尽所能催动阳火抵御墨色怪力,同时还有一声剑鸣,未经耳鼓直接落入心底:何其熟悉,但远不若以往那么清冽嘹亮,甚至还带了些勉强与嘶哑屠晚奋起余力,绽起的寒光犀利却散碎,与苏景合力缠斗那墨沁!
苏景声音低哑,吩咐三尸:“速归火行地煞之处。”
一人一剑都重伤,即便合力也难以降服墨沁,想要打赢这一仗,非得引烈火灵元相助不可!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猛地传来一声咆哮:“小妖孽,看你今日还往哪里逃!”
苏景与三尸回头,身后远处一道道妖风涌动,为首两个人,他们从未见过的紫衣老汉,另个再熟悉不过,剥皮国妖皇洪吉!
突然,一个尖细的嗓音,几近声嘶力竭地怪叫:“杀了、杀了!拿下那把剑与我,还等什么,把他们碎尸万段!”
喊声自洪吉、紫衣老汉身畔传来,可他俩什么明明再没别人,赤目吃惊不小,凝聚目力再做仔细观瞧,这才看到说话之人:三寸高矮、站于洪吉脚旁。他的个子实在太小,如非尖叫出声,任谁都会把他忽略过去。
光头、干瘦,脸上筋肉扭曲、眼中凶光毕现,皇帝的身后人,伏图。只是他的脸上哪还有半分从容、丁点和蔼!
堂堂七尺大汉,身形一缩再缩,如今已经很正变成了‘三寸丁’。
穹顶白云滚动,天追鸟;地面巨蜥奔腾,地摄蜴;半空里则是两个凶猛大妖、一个暴怒成狂的三寸丁、和追随皇帝进入南荒深处的妖国精锐!
敌阵动,苏景却不退,体内催动阳火与墨沁苦斗不休,由此脸上硬挤出来的笑容凶恶莫名,狠骂一声:“阴魂不散,死不足惜!”
左手高扬,食指、中指间,一道黄色符撰醒目赫赫!
随怒骂,手腕振,灵符冲天起!
洪吉恨极了苏景,可是一见这道灵符,只觉脑中嗡地一声怪响!大妖灵觉敏锐,苏景灵符将放未放之际,洪吉、阴老和周围妖孽尽能查出此符蕴藏纯烈阳火、行布淬厉剑意,与他以前用过的凶符别无两样!
阴老不是傻瓜,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