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鸦城坐落离火城北,天不亮时炎炎伯就带人来到城外,此刻也引着苏景一行向城东擂台赶去。
今日盛会,苏景特意请了细鬼儿出山,为他抬小轿。
小轿后面就是那座大大的冰山,夏儿郎不能在比擂中途回城,这块冰对今日拼杀没有用处,可夏离山把它当宝贝,时时刻刻都得让冰坨子在自己视线之内,一定要带上同行的。至于七百夏儿郎并未显身,现在还在白鸦城内。
炎炎伯的人马头前带路,其后一小轿跟着一座大冰山,这就是白鸦糖人的排场。另有不少平民因落注夏儿郎,也都早早出城随苏景同行,未入擂输赢还不知道,不过夏域中人饱受酷暑之苦,跟着一块大冰坨子前行享受着丝丝沁人凉意,又何尝不是一份快活。
绕过半座离火城,来到城东擂台,苏景在轿中张望了一下,随即笑道:“好家伙!”
别家擂台都是高高搭建,此间擂却正相反,偌大坑场深深挖掘,坑底距地面整整三百丈,整齐铺就巨大条石再铺以细沙黄土,方圆二十里开外。
坑壁开敞斜斜向上,铸有梯座,供人落座观战。驭人以南为尊,南侧坑壁层层观战台修建得更是讲究,镶铁石扑红绸高檐如拱遮阴纳凉。
斗场不是专为今日雪原斗擂而建,驭人有观角斗为戏的习俗,死囚残杀、俘虏相斗由来已久。
擂坑之中摆放着一座座堂屋大小的巨箱,被厚厚黑布蒙罩。不知内中装了些什么
十七支队伍外加一座冰山到齐,先不入斗场而是列队不远处静静等候。
看着别家雪原精兵都整整齐齐地列阵,炎炎伯稍显不安,问轿中苏景:“您的夏儿郎......”
“孩儿们虽是尸煞但也有喜怒哀乐。本来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杀一场,可后来听说不争这一擂心中颇有不满,为顺军心我应承每日可以多睡一会,现在还睡着。”
炎炎伯吓一跳,但还不等他说什么苏景就继续道:“大人莫急,辰时一刻便会醒来,辰时三刻才入擂斗战,完全来得及,现在不也没人来催促咱们不是。”
确实,并没什么官员来理会雪原兵。各司其职都忙碌着。或引导八方百姓入座。或对南台做最后布置以迎候大贵人到来。
等候不多久,南方忽然传来一声烈烈啼鸣,似龙吟但不若龙吟清澈。似鹰隼呼啸却又远比鹰鸣更响亮千倍,旋即之见一头背生双翅蜈蚣模样的巨虫自南方急掠而来,以修家眼力目测,怪虫身形怕是会有十里开外。
怪物急行至附近,巨大身形猛然一震,就此崩碎开来,一截截身躯随之幻化做驾七丈鬼面蜻蜓青甲六耳精兵,分散四周巡查,巨大蜻蜓上有旗号飘扬,不见文字只有一盘荆棘。何须文字。见了这旗号谁不晓得,来得正是当朝亲王、天子御弟望荆王的亲卫。
驭界中赫赫有名的几道骁勇军马之一,阴蜓卫。
六千阴蜓卫,于盏茶功夫内巡查八方,到得这支兵马显身,苏景也终于得见当年郎齐说过的‘凡我族人所至,万生万灵俯首噤声’的景色,从花草林木到途中的蛇虫蚂鼠,全部头颅低垂、蜷缩于原处瑟瑟发抖!
见无异状,带队将领一声呼喝,杀猕兵手拍座驾蜻蜓头颅,就此落地。
落地后蜻蜓周身黑烟升腾,片刻黑烟散尽凶物消失不见,而阴蜓卫的胸甲上多出了一双小小的透明翅膀,如胸花,不醒目却漂亮。随即六千青甲齐齐向东方施半礼,可笑的礼姿,但因兵马雄壮施展之际自有杀气冲腾,阴蜓卫呼喝之声如金铁交击之声:“恭迎吾王!”
‘不成器’回京师去了,换做望荆王亲至离火之擂。
苏景轻而又轻,吸了一口凉气,面色微惊、但喜色更甚!小相柳传音入密:“手痒?”
“手不痒,剑痒。”苏景密语笑道。
‘小不忍乱大谋’还是‘吃到嘴里就是肉’,一样的问题又来了......修行到了,战力够了,更要紧的是手握绝杀一方的仙器后,果然觉得处处有风景。
两人密语之际,南方天空黑绿色浓云滚滚,不男不女的尖锐唱喝传遍天地:“上上驭,望荆王到!下界百官迎驾!”
喊喝刚落,云驾中另个洪厚声音响起,大笑:“官员无需迎驾,百姓无需问礼,本王今日前来并无公干,只为看一场好拼斗,与庶民百姓全无分别,不需行礼、不许行礼。”
王爷的笑声和蔼言辞宽厚,苏景却目光带笑:这位王爷挺聪明的。
以望荆王的身份,此间千万人都得躺在地上,但苏景肯定不下轿子,外人不晓得,王爷肯定得知此人‘上师’身份,且如今还不能点破,到时候是装看不见还是过来训斥?与其平添麻烦不如免了所有人的礼数,还能落个平易近人的好名声。
王爷笑声才落,侍臣尖声又起:“王命如山,今日不准叩拜,违令者落罪追罚!”
哪还有什么可说,大伙都垂头站在原地,也没谁冒着‘落罪追罚’的危险非去给王爷躺地上。
很快云驾落地,阴蜓卫先是戒卫四方,待云驾散开后得王驾示意后六千兵卒变阵,退到了一旁,阴蜓卫是王府禁军,但还算不得王爷的贴身护卫。
望荆王身形中等,不比普通糖人更强壮,放在六耳杀猕族中算得瘦弱,面上不见皱纹但两鬓微染霜白,显出些中年人才有的气意,颈下挂紫金项圈。
因此行并非公务是以望荆王身上未穿王袍,一袭青衫不知什么材料织就,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