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新六年,四月。
这早已是入了春,但地里已是连续多少天都没有下雨了。老农都说春雨贵如油,但是关中地上硬是没有落几滴雨,田地里的土,都龟裂的,到处一块一块的。
关中的百姓,看着土地是欲哭无泪。
天久不下雨,蒲津关这里天热得就和蒸笼一般。
唐军的士卒和更夫无精打采地坐在地上,左右是新修葺起来的坞堡,土黄色的城垣绕着几座坞堡又是围了一圈。工事是修得固若金汤,但守军们却又是另一个心思。
唐军大将程知节望着黄河上游往下游浮下木屑,不由心事重重。
副将高甑生走到程知节,看着河上的木屑道:“这都是赵军在黄河上游筑船漂下来的,我看他们已是差不多。赵军要是把船筑好,下面一步就是要打了,对吗?”
“老高,你觉得打得过吗?”
高甑生沉默了一阵道:“尽人事听天命吧,若是庐江王李瑗没有降,我们还有几分在河东与赵军一战的底气,但是现在?你看这军心,看这士气。”
程知节道:“不是,不是还有那个左骁卫大将军段志玄吗?”
高甑生摇摇头道:“你是不知道,自河东战事失利以来,陛下早就调段志玄的人马入关了,原来他手下怎么说也有三万人马,都是河东军精锐,但是现在恐怕连两万都不到,打起战,尉迟恭从太原大军一压,我看他是自身难保。”
程知节道:“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陛下待我们恩重如山,我老程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若是大唐到了撑不住的时候。还要指望我们来扶一把呢。”
高甑生听了哈哈大笑道:“扶一把,也要扶得动才行,咬金啊。我看我们兄弟俩这一身是要交代在这里。”
“你要交代,你去交代。我可不陪你,还有记得叫我知节,别叫咬金,俺老早不叫这个了。”
江水涛涛,激烈拍击船身,剧烈的摇晃。
睡梦中的李靖突然被惊醒,从塌上跳下。李靖立即起身,按剑走到船舱外看到己方战舰正浮江而下。一切顺利,这才放下心来。
另一大将张镇周见了李靖道:“总管,这船才到巫峡,为何不多睡一会?”
李靖摆了摆手道:“我作了一个噩梦,这梦很不好,将我惊醒了。”
张镇周闻言笑着道:“什么噩梦能将我们总管惊醒,这我倒是要听听。”
李靖手指着江面道:“你知道吗?我梦见赵军的江淮兵马,并没有从水陆来攻襄阳,而是从上庸攻入汉中,断绝了陛下的入蜀之道。”
“不可能吧!”张镇周怀疑道。“赵军在长江下游操练水军两年,战舰打造无数,若是他们不西进荆襄。这些战舰不久白造了吗?”
李靖摇了摇头,看着江面道:“你记得吗?当年钟会在下游大举造船装作伐吴之势,令吴国不敢援蜀自保,而钟会却从旱路伐蜀,此乃是古人故智,李重九熟读兵书,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张镇周听李靖这么说,顿时满头是汗道:“听总管这么说,确有几分可能。若是如此长安危矣。”
李靖正色道:“没错。如果此事发生,后果不堪设想。我要立即上书一封给陛下,禀告此事。让他早作防备。”
长安城内。
行人行色匆匆,百姓日即闭户,那些商市大多闭门歇业,几处开着也是毫无人气。但同在一条街上,米店,典当铺却是异常繁华,门口人头攒动,透着几分乱世的景象。
在长安府门前,数百名百姓聚集着,县令刚刚贴出告示,说今年民债延期三个月了。
听到消息,百姓们都是拿起石头一并朝告示牌砸去。砸完了告示牌,百姓们开始对县衙门前的石狮子投掷石头,原来那些在城内耀武扬威的衙役出门来喝止,但是却被百姓们一阵乱石给打了回去。
直到官兵来,抓拿了几十个百姓,这县衙门前才安静下来。长安表面平静,但是内里却是暗流涌动,若非街面上的兵卒维持着秩序,长安城早就是乱了。
在城北的无极宫内,气氛凝重。自从登基以来,李世民竟是第一次宣布暂缓早朝,让诸位大臣稍带。上朝的众臣们从朝堂上退到廊下,都是议论纷纷。
“陛下,这一次停朝,看来是因为赵军大举调动之事啊!”
“你也听说了。”
“赵军真的打了吗?”
“我看八九不离十,李重九当年灭突厥后,本可以一鼓作气乘势攻唐,但是他却足足忍耐了一年,厉兵秣马之后,这一次恐怕是雷霆一击啊!”
“十年教养,十年生聚,三千越甲可吞吴。李重九等待这一日恐怕是很久了,其用兵谋定而后动,恐怕这一次我们不容易抵挡啊。”
这时候大殿突然打开,但见一名大臣昂然而出,众人看出正是皇帝的亲信长孙无忌。长孙无忌走到众大臣面前道:“诸位臣工,诸位臣工,在这里我要向诸位通告一个好消息,就在昨夜,我陛下与吐蕃国的使节达成了协议。吐蕃国已是与我大唐结成同盟,若是赵国敢率军入侵河西,那么吐蕃国将以大唐盟友的身份,出兵河西,与我们一并迎战赵国。”
听到这里消息,廊下的众臣们静默了一会,这时候房玄龄站起身来,激动地道:“陛下英明!陛下万岁!”
跟着房玄龄,在场属于秦王党的大臣们也是一并振臂欢呼。
长孙无忌得意地道:“我大唐乃是正统所在,赵国番邦之国,也敢妄想窃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