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中,南宫长歌紫衣曳地的走了进来,他身上似乎带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否则为何慕夕会清楚的看见他那眸中汲满的担忧?那样的神色,似乎能将人的心脏腐蚀融化了般。
忍不住,心跳漏了半拍。
他点上烛灯,倒了一杯温热的水,扶着慕夕坐起来,从怀中取出解药,塞进她口中,“快吃下去,吃下去毒就解了。”
慕夕听话的吃了药,又朝着屋门的方向张望片刻,迟疑道,“落重殇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么?他去哪里了?”
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一连串问出三个问题的同时,那脸上担忧的表情毫无遮掩的显露出来。
南宫长歌眸子一暗,长长的睫毛遮住眸中那一闪即逝的失落。
“他把解药给了我,就说要回去了。”
他走了?慕夕眼中满是失望,嘟囔道,“走也不说一声,真是的……”
南宫长歌歪头看着她,“他没事,你不必担心。”
脸上挂着善解人意的微笑,慕夕不自觉的撇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没有担心,就是,就是好奇。”她咕咚咕咚将杯中的水都喝完,像是很口渴的样子,举着杯子问,“能再来一杯么?”
南宫长歌笑的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给她手中的空茶杯斟满温水,“慢点儿喝,喝完了我给你换药。”
说道换药。慕夕立马有些神色不大自然。毕竟男女有别,这伤口虽说在背脊,但也要tuō_guāng了衣服缠绷带的嘛。这怎么好意思让南宫长歌给自己上药。
似乎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南宫长歌莞尔道,“我带了沫儿来,待会儿给你调配好药膏,沫儿帮你包扎。”
“嗯,”慕夕嘻嘻一笑,原来是这样。心中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沫儿现在在哪儿?”
从刚才进们,就没见着沫儿的身影。慕夕不禁有些好奇。
“她去给你准备晚上的吃食。你现在不能吃油腻荤辛的东西。我让她去给你炖锅鱼粥。”
“鱼粥?”慕夕似乎几日未进食了,不说吃的还不饿,一说起来,顿时觉得前心贴到了后背。饿的不能自已。
南宫长歌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清淡又温和。
“你们那日是在做什么呢?”慕夕有些困惑,青木赫明明说的是去阻止李大人请巫师的,可是后来加入混战的时候,她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神色随之一顿,南宫长歌随意道,“我们在给阿玹解蛊,怎料你带着人马突然杀入。”
“什么?阿玹?不是李大人么?”慕夕惊叫道,“原来他是阿玹啊。你们带了面具,我没认出来呢。”
转而更觉得困惑,青木赫为何要杀阿玹?
还这么大费周章的去杀他?阿玹到底是谁?
对于阿玹的身份。慕夕从来都懒得过问。只当是在江湖上遇见的一位兴趣相投的朋友。可是这么几次下来,她开始渐渐地对这个阿玹起了疑惑。
为何这么多人想要杀他?
南宫长歌转过身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银盏,银盏中盛满了黑色的药膏,他一边倒入黄酒,一边调配搅动着银盏中的药膏。声音无波无澜,“阿玹的蛊毒已经解了。”
“那就好。”慕夕笑笑。踟蹰了下,还是开口问道,“阿玹到底是谁呢?为何这么多人想要杀他?”
“你不知道阿玹是谁?”声音轻飘飘的,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这个问题,“你想知道的话,可以亲自问他,我想,这个问题,该是他亲口告诉你,比较好些。”
慕夕愣了愣,南宫长歌还是第一次对她提出的问题置之不答的,看来阿玹这个人确实不同寻常呢?如此一来,慕夕更加的想要知道真相了。
“你方才说杀什么李大人?”南宫长歌将药膏调制好,又取出纱布细心的剪裁成合适的大小。
慕夕眨了下眼睛,本欲说出来,但猛地想到青木赫,忙住了嘴,打着哈哈道,“什么李大人?我说什么了么?”
南宫长歌抬头看了她一眼,眸中的幽深如静夜寒潭,他就这么安静的扫了她一下,她便心虚的撇开头去。
“差不多了,我去看下沫儿准备好了没。”南宫长歌不再追问,起身走了两步,又道,“你已经换了三四日的药,我猜想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觉得疼是因为毒素在伤口未清,现在解了毒,换完这次药,明天就不会疼了……”
声音依旧是轻飘飘的,带着如春风般的温和之气。
可是这温和的声音落入慕夕耳中,像是炸开了锅!
换了三四次药了?谁给她换的?她怎么毫不知情?
落重殇!该不会是落重殇亲手换的吧?天,老天,那岂不是被他看了个尽?
慕夕无声掩面哀嚎,落重殇,不怪得你不回来送解药,你该是心虚了逃走了是吧?哼哼哼……
沫儿帮慕夕擦拭了身子换了药膏,南宫长歌才端着炖好的鱼粥走进来,见沫儿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于是先让她下去休息。自己则亲手喂慕夕吃粥。
修长的手指稳稳握着汤匙,细心的一勺一勺舀起碗中的鱼粥,再送入慕夕口中,生怕烫着她,还不忘吹一吹,给勺中的粥降降温。
慕夕感动的看着他。心里升起一股暖流。
俩人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的,安静的,一个喂粥,一个吃粥。气氛也不显得尴尬,似乎还充满了温馨。
粥吃完了,南宫长歌喂她喝下汤药,又塞了一颗冰甜的桑葚在她口中。化去口中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