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余生跟她也并不亲近，这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
江云起身后是偷渡船，在他即将上船的时候。
岸边突然亮起了一排车灯，江图南带人过来了，也不知道他是来抓江云起还是何清欢。
但是江云起看到江图南就又恨又慌，这个弟弟毫不留情，他想跑路还穷追不舍，那就别怪他了——
何清欢的瞳孔猛地收缩起来，她靠得近，看到了那黝黑的枪口。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一切都变得缓慢，她像是灵魂出窍一样，看着江图南扣下扳机，看着江图南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冲出去，挡在枪口面前。
枪响，鲜血溅在地上。
因为意外突发，偷渡船怕惹上麻烦，立刻启航。
何清欢疼得脸色发白，子弹带着灼热的能量，贯穿她的防备，融入血骨，鲜血汩汩地往外冒——她要死了吗？
“何清欢！你竟然敢——”江图南远远地看到这一幕，发出咆哮的声音，这个女人疯了，居然敢挡在他前面！
谁给她的胆！
他发疯一样冲下去，心脏像是被撕扯着，这个女人最是唯利是图了，这种挡枪的傻事她绝对不会干！
对！
她肯定只是在演戏，想从他身上获取更多好处——
拜托，老天，这不是真的！
何清欢不停地倒抽冷气，豆大的汗珠掉下来，疼得视线模糊，腿也在发软，但是她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
江云起自知没有生路，已经准备大开杀戒！
何清欢来跟他见面，她做好了最坏的设想，所以带了武器，藏在袖口的匕首寒光闪现，直接刺入江云起的腹中。
枪声再度响起，接二连三，何清欢再也没有支撑的力气，脚下一软。
江云起连着被刺了几下，也没有站稳。
两人一起向后倒去，双双坠入海里，溅起水花，消失不见，连挣扎都没有。
这里是废弃的码头，大船都开得进来，水深不是开玩笑的。
江图南的手顿在空中，紧紧地握着何清欢的衣服一角，上面还有未干的血迹，他整个人沉浸在聚变里反应不过来，呼吸都被掐断了，眼里是一片猩红的血色。
他就要抓住她了，他本该抓住她的！
怎么会——
他，要失去她了吗？
撕心裂肺的痛楚在身体里流窜着，他再也支持不住，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好痛，痛得天理不容，就好像刚才的每一发子弹都打在了他身上一样。
他疼得发不出声音。
何余生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稚嫩的声音凄厉地滑过无尽夜色：“妈咪——”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喊妈咪，可惜，海水又深又寒，海底挣扎的人，再也看不到星光，听不见声音。
江图南听到孩子的声音，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身体颤抖地看向身旁的小男孩，只需要轻轻一瞥，任何人都感受得到，这个孩子眉眼七八分像他。
孩子趴在地上，向海面徒劳地伸手，脖颈上的项链露出来，刺痛了江图南的眼睛，那项链手工打造，据说是珠宝设计巨匠乔一献给儿女们最独特的礼物。
这条项链，他曾经见过，不是在乔漫枝的身上，而是在儿时一个小女孩身上。
他想起了那时的一句戏言——长大后，来嫁给我吧。
来嫁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