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人口比一年前增加了两倍,接近皇城的街区已经呈现出繁华的迹象。
李轨若得空闲就会四处走走,皇城的威严还胜过宫城,太压抑了。
天下尚未一统,危险来自四方,长安城实行严格的宵禁制度。入夜之后,军警四出,大街上空荡荡的一片肃杀,但里坊内部却是另一番天地,人流如织,热闹喧哗。
李轨走了一条街,在转弯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京兆尹邴原。
童心乍起,李轨踮着脚走过去想拍他一把。
邴原是个白脸,微胖,一身便装的小老头,像个教书先生,此刻正弯腰站在一个干货摊前体察民情,浑然不觉李轨的到来。
“站住!”
一声断喝,邴原身边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汉子伸手隔断了李轨的去路,精亮的眸子如刀子一般刺过来。
“阿七,不得放肆!”
邴原喝退侍从,与李轨见以朋友之礼。
二人都在微服私访,也就没那么多礼数。循着街道往前走,李轨道:“我记得去年这条街刚建设的时候,你邀我来过,那时候人可没有现在多,大片的沿街铺子都是空的。再早一点的时候,我叫人在这修桥铺路建铺子,满朝文武没人看好,就你全力支持我。”
邴原道:“我能怎么办,身为京兆尹,辖内空落落的没人,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咯。”
于是一起笑了起来。
李轨感慨地说:“人无信不行,官府更要有信,官府无信狗都不理你。我们建起了城墙,修桥,铺路,挖井,修排水管道,把治安搞的棒棒的,做事讲规矩,敢主持公道,又跟人秋毫无犯,他们有什么理由不来?眼光要看远一点嘛,地别卖的那么贱,卖一分少一分,早晚会卖完的。”
邴原笑道:“地不卖完,地价怎么抬上去?放着别人发财,留着官府挨骂,这不公平。要挨骂大伙一起挨骂,这样心里才舒坦。”
邴原这不是瞎发牢骚,而是意有所指。李轨心知肚明,却也只能装着听不懂。
说话间,二人来到街边的一家小饭馆,恰好都没吃饭,就叫了两个小菜和一壶酒。
因见这店里人来人往,热热闹闹,李轨赞道:“老板目光独具,占据这样一方宝地,必定生意兴隆。”
店主道:“托您的福,生意还过得去,只是房租太贵,没什么钱挣。”
李轨道:“我记得这里的房租是官家定的,不算很高吧。”
店主晒笑道:“客人说笑了,官家的定价那能作数吗?呵呵,二位请慢用。”
二人对了一眼,各自苦笑着摇了摇头。
吃完晚饭回皇城相府,凌嵘、周府都在,二人此来是为重修潼关请款的。李轨就有些不高兴,潼关重修工程浩大,花点钱是少不了的,但这钱不是这么花的,太浪费了。
凌嵘和周府见李轨面色难看也不敢说话。
李轨生了一会儿闷气,还是拿起单子,看了一半就憋了一肚子气,然后他取笔签下自己的大名,交给芈林去用印。
打发二人去后,荀攸来了。李轨气已经消了不少,就跟荀攸议论起经营河西的事,聊的投机,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时辰。
卓丢儿不得不提醒外面还有人侯着。
荀攸起身告退,李轨喝了口茶,说:“请胡将军进来吧。”
随着长安经济的恢复,皇宫的规模也在逐渐扩大,规模比建安元年已经增加了两倍。
相应的警卫力量也要增加。
虎贲军主将胡靖向李轨递送了一份军官任免名单,这份名单李轨早就得到了,且已慎重考虑过了。他仔细看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变化,便取笔将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划掉了。
徐晃,字公明,河东人,原为杨奉麾下将领,后投曹操,曹操死后一直在河东效力。
虎贲扩军,从各地筛选将领,他也名列其中。
李轨调阅了他的档案,发现跟历史上那个徐晃是一个人后,就动了收为己用的心思,遂大笔一挥,将这个人弄到了自己身边。
胡靖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徐晃这个人很有才干,风评也不错,但跟他并不算亲密,某种意义上说李轨把徐晃要过去也好。
徐晃这个人擅于军旅之事,但说到警卫什么的,其实并不在行。
留着他自己早晚要担一个浪费人才的恶名。
身为虎贲军主将他的压力已经很大,外面的人都讥讽他是靠裙带关系上位的,若不是他是李轨西楼夫人郭佚的表哥,他怎么可能坐到现在的这个位置。
胡靖有时候觉得挺委屈,他投笔从戎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投军报国,凭自己的所学扫平群雄,匡扶天下,恢复汉室江山。
那时节他在公孙瓒军中,可没想过去傍谁。
后来虽阴差阳错到了李轨军中,却也从未想过攀附谁。
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妹郭佚要帮助他,他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李轨看中自己,屡屡破格重用,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其实他已经几次要求外调,到作战部队去,但李轨就是不同意。
现在他已经做到了虎贲军主将,再动下去的念头就显得幼稚可笑了,随着地位的攀升,需要他照顾的人太多了,已经下不去了。
本事没多大,地位却搞的这么高,胡靖现在心虚的很,每次见李轨就心跳的厉害,这日子真是难熬的很呢。
李轨看完这份名单,和颜悦色地对胡靖说:“虎贲军是皇家禁卫,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现在还远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