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轨现在可以不管卢陵的死活,反正他老子也死了,他这一家子已经没人了。
他也不必顾忌舆论说什么,嘴长在别人身上他爱说什么说什么。
但他不能不顾自己的儿子,李沁这孩子自幼缺少父爱,母亲教导又不得力,养成了他自卑、敏感、怯懦、意志不坚等许多的坏毛病,但就这件事来说其实也没什么,懵懂少年被坏女人诱奸,然后被坏女人的丈夫敲诈勒索,他慌乱之际本能地做出了自卫。
杀人当然是重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说说而已,当真你就输了。
李沁要杀人李轨不怪他,反而要责怪他临事慌乱麻了爪子,比文成差的太远。
这件事原本就应该这么过去,死了一个奸徒刘老实,用一个卢陵陪葬,一命换一命,这很公平。
但为什么李轨还要如此大动干戈呢,除了痛心自己的儿子行为无道外,还有就是李轨发现自己正被一股恐怖的气氛包裹着,黑暗中正有无数双眼睛觊觎着自己。
他捣了一个陈留,杀了一个曹元和两个县令,然后就鬼使神差的去了平县,为什么要去平县呢,他至今也没弄明白。
洛阳的复建被搁置,貂蝉也不在那,他为什么还要去那?
他不去洛阳为什么会在孟津上岸,为什么又要到平县去?
从平县翻山越岭的回长安,哪如乘船到弘农,然后再上岸来的方便?
为什么他的行程里会出现这一系列不和逻辑的变化?为什么他儿子李沁也会跑到那去?平县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县城,有什么好玩的?
为什么他们父子一到那,就在那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一件事,这些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
李轨真的希望自己只是想多了。
……
“哟哦,这一大早的跟谁怄气呢,饭也不吃,水也不喝,你想哪样嘛。”
李轨望了眼郭佚,没理她。
郭佚也不生气,吩咐侍从把凉了的汤碗、茶碗统统撤下去,然后亲自端着茶碗站在李轨的面前。
李轨心里烦,装着没看见。
郭佚就含着笑一直站在那。
李轨就是不理她。
而她就一直那么站着。
茶凉了她就换新的,
一共凉了三碗茶。
李轨屈服了,接过她手里的茶来喝了一口,递还给她。
郭佚笑了,帮着李轨收拾了一下桌子,冲外面努努嘴:“唉,外面可跪了两天一夜了,昨晚还下了一场雨,你的心肠真是铁做的?”
李轨道:“那要我怎样,自作孽不可活啊。”
郭佚道:“可那毕竟是你的亲骨肉,你打也打了,罚也罚了,总得给她母子一个交代吧,就这么晾着,你就不怕人家说你薄情寡义?”
李轨苦笑了一声,放下手中笔,往座椅上靠去,望着郭佚:
“那你说说看,我该怎么办?”
“孩子犯的是家法,了不起当众你再打他一顿,当着上上下下的面数落他一番。”
李轨道:“然后呢?”
郭佚道:“然后他还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一笔写不出个两个‘李’字。”
见李轨不回应,便面含威胁地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可别把人逼急了。”
李轨望着“满脸杀气”的郭佚倒笑了起来,带着几分讨好的语气说:“听夫人的,你去安排,务必所有人都到齐,我要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好好管教这个不肖子。”
卢冷的遗书已经让李沁挨了父亲劈头盖脸的一顿毒打,李轨在气头上下手极狠,马鞭子抽的李沁满地翻滚,现在可谓是体无完肤,连睡觉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挨了一顿打后又被锁了起来,李沁这些天反思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已经开始后悔。
更让他肝肠寸断的是他的母亲为了他在父夤蛄肆教煲灰梗昨天晚上下了大半宿的雨,他的母亲就那么跪在雨地里……
李沁哀求看守他的石水给他一把刀,他要自尽以谢罪。
石水劝道:“请公子忍耐,事情总有解决的时候的。您要给自己一点时间,也要给丞相一点时间。”
李沁道;“大错已经铸成,无颜面对父母,唯死而已。”
石水道:“公子,您别怪我多嘴,您这点挫折算什么。丞相白手起家,能有今日,受的委屈可真海了去了。您平素每每拿丞相做榜样,您可不能光学丞相的谋略,而忽略了丞相坚忍不拔的品格。人无忍性,终归是没多大出息的。”
李沁听了这话就安分多了,身上都是伤不能躺着睡,他就学西方来的那些佛家的和尚,打坐在屋里,闭目打盹
本以为熬个几日就灾消难满,没想到又被当着全家人的面,当着弟弟妹妹,娘,姨娘,,亲娘,管家女眷们的面被父亲当众揭开伤疤示众,然后又被当众狠狠地抽了八十竹棒。
这一次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也不哭,
因为他知道他的哭声会吓坏他的弟弟妹妹们,也会让某些人得意万分。
想看我的笑话,没门。
余下来的日子里他被从牢房里放了出来,重新过回公子的生活,照顾他最多的是麻姑和东楼夫人,其他的姨娘们也有来慰问的,四姨(竹玛)还给他弄来了草原治疗棒伤的药膏,她真是胆大呀,居然要给自己敷上,那怎么行呢,自己的棒伤可都在屁股上呢。
他的弟弟李岛(司贵)也专程从武备学堂请假回来看望他,他们相处时间不长,也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