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传统的园林格局,大门之内应当建设一座假山或屏风以遮挡遮挡,但李轨摒弃了这种做法,他要求修一条平直的道路,一路插进去,直到西禁苑的正殿,因为进深太大,一眼望去全是树木,春夏之际绿的滴油,秋天则五彩缤纷,冬天又是雪白雪白的晶莹世界。
李轨步行而入,走走看看,来到正殿前,这座大殿前有一个很大的绿地广场。过去这里是跑马场,刘协带着一批年轻人在这里捣鼓,试图黑掉李轨取而代之。
西禁苑的正门改向南后,这座大殿的地位就凸显了出来,再搞个跑马场就不合适了,李轨下令种上草皮。
秋天到了,草坪颜色泛黄,不大好看,但视野开阔,让人心胸开阔,很是畅快。
四处转转看看,李轨兴趣盎然,转身又来到西禁苑的核心区——一个椭圆形的湖泊。
这湖泊本来是没有的,因为地势低洼,大雨时经常积水,于是在改建西禁苑和修筑景阳门时李轨下令从这里取土,挖着挖着就挖出了一个人工湖来。
阳光洒在湖面上,景色不错。
李轨对随行众人道:“一起泛舟如何?”
众人皆劝李轨不要下水,天气凉了,湖面上风又大,皇帝龙体要紧。
李轨觉得很烦,自己真的就老成那样了吗,连公园里的小船也做不得?
于是不顾众人反对上了一艘画舫。
在湖上飘荡了一刻钟,气性过了,也就倦了,于是上岸。
岸边侯着一群宦官和宫女,穿着一样的袍服,梳着一样的发髻,看上去就是一群人,分不清谁跟谁。为了证明自己的脚步依然雄健,未等船停稳,李轨就一个箭步跳上了岸,左右一阵惊呼,皇帝如此鲁莽,简直就是个昏君。
也有谄媚之辈大声叫好的。
但皇帝毕竟不再年轻,逞强的结果就是脚下一滑,身体失去重心,前倾,向一干宫女栽了过去,宫女们一阵惊呼,有胆小的尖叫着往后缩,也有胆大的张开双臂来迎皇帝,还有更胆大的抬脚朝李轨的肚子上就是一踹。
“哎唷。”
皇帝一个不备,倒仰着朝水里栽去,这时节几名忠勇的卫士立即闪步向前,从背后扶住了皇帝。李轨的龙袍后摆浸入了水中,但人好歹是站住了。
惊出了一身的热汗。
四下里惊呼未绝,卫士们已经把行刺皇帝的凶手拿下了。
乃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宫女,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但眉目清秀,气质上佳。
李轨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随行大将王俭厉声呵斥道:“你究竟受何人指使,快说?”
王俭是员忠勇的猛将,刚才皇帝将要落水时,他一声暴吼亲自跳入水中去接应,搞的腿脚都是泥水。
但忠勇归忠勇,王将军的审讯技术显然很挫,这么个问法是问不出结果来的。
胡炼冷笑了一声,抽出雪亮的长刀,上前去一脚踹倒那个宫女,踩着她的脸,拔刀架在她的脖颈上,只是轻轻一用力,刀锋就割破了她雪白的脖颈,血流了出来。
四周宫女一片尖叫。
胡炼移开刀,将血淋淋的刀刃摆在那宫女的眼面前,冷笑道:“方才拿住你时,她们中大多数人都面露同情之色,可见你在她们中间很有威望。我这么跟你说罢,行刺皇帝,你们都得死,不仅你们自己要死,还要连累家人,连累族人。”
说话间丢了个眼色出去,卫士们一拥而上,迫令众宫女跪地,又吼着叫她们把脖颈伸出来,做出一副现在就要杀头的架势。
这群娇滴滴的弱女子那见过这阵仗,顿时慌作一团。
一个个面若灰土,有些心理承受力弱的,已经禁受不住昏死了过去。
胡炼道:“陛下有好生之德,给你一个机会,说罢,你叫什么名字,受何人指使,为什么要行刺陛下。说出来,可饶她们一条性命。”
那宫女挣扎了一下,冷笑道:“无人指使,杀他是为我夫君报仇。”
胡炼喝道:“你夫君是何人?”
那宫女闻听此话,顿时怒气冲天,厉声道:“胡炼,昔日你与他称兄道弟,对我一口一个嫂子叫的好不亲热。怎么,一转眼你就把我给忘了?”
胡炼吃了一惊,抬起脚,仔细看那宫女,惊问道:“你是班成之妻胡氏?”
此语一出四众皆惊。
李轨的脸上也不好看起来,宫里的宫女除了良家女子,也有不少犯官女眷,这些人对自己是怀有恨意的,但绝大多数人因为畏惧祸端都不敢表露出来。
似这样胆大敢袭击自己的还真是绝无仅有,这个人究竟是谁?
李轨万万没想到她竟是班成的妻子!
其他随行官员也吃惊不小,班成本是李轨身边最得信用的人,却突然因为贪污被杀,但据知情人讲贪污只是借口,班成是犯了宫里的大忌讳,所以才遭致横祸的。
他被杀之后妻女籍没,累及三族,据说他的妻子就在宫里为奴,不想居然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有机会出手报复皇帝,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胡炼向李轨禀明了胡氏的身份,众人皆劝李轨尽快离开,免得胡氏气急说出什么刺耳的话而惊驾。
李轨看了眼胡氏,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眼见李轨要走,胡氏果然要破口大骂,却被一名机灵的卫士按着她的头,她的嘴紧贴着泥土想叫也叫不出来。
送走李轨,胡炼转身回来,示意卫士放开她,冷笑道:“居然是你,看来你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