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蠹转身离开,而这个老者则是跟在他的身后,似乎以她马首是瞻,地上鲜血汩汩的流淌着,那些守护在树下的方家弟子的尸首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半树腰上,方柳在一瞬间似乎苍老了十年,再无半分往日的神采,嘴里依然兀自喋喋不休,看着在半树腰上的这只手臂,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此时,方柳再也没有半分心思去追杀重伤的紫玲玎。
彩蝶环绕着紫玲玎身边,那只手臂虽然只是一根枯骨,但在手臂上却闪烁这宛如流动的光芒,对着紫玲玎找了招手,紫玲玎上掠过一丝奇怪的神情,稍稍犹豫一下,跟着这根手臂攀登上了这树顶之上,方柳也失魂落魄地跟着这根枯骨,上了树顶。
越是到了树顶,围绕而来的彩蝶就变得越发地多,一个蒲团放在树桠之上,上面围绕了密不透风的彩蝶,将里面遮掩住了,方柳微微一顿,沙哑地叫道:“吾儿,你……可是云儿?”
彩蝶缓缓向着四面八方散开,顿时两人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紫玲玎从一根枯骨判断,方云未坐化过白骨流光观,但是未亲眼目睹,仍然不敢判断。
同样,方柳更是不会死心,他要亲眼看看,自己亲手送上来的儿子,究竟有没有坐过白骨观。
彩蝶缓缓地展开,一切真相就在眼前……
一张英俊无匹的面容率先出现在两人的眼前。这是一张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精雕细琢似,完美的五官即便是眼高于顶的紫玲玎都舍不得移开视线,英俊的男子,紫玲玎遇到过不少,欧阳风骨,徐牧迟,等等等等,可以说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可以说是当今道门数一数二的,但是在这一瞬间,紫玲玎即便不需要比较,也觉得和这个男子但比这张脸,欧阳风骨已经完败了,甚至说,全世界她见过或者没见过的最美的男子,都不及眼前这男子的万一,这张脸,不应天生出现在世间,属于造物者悉心雕琢之后,最为完美无缺的杰作。而在这男子的眉心处,居然有着第三只眼,里面闪动着深遂的眸,彷佛会看穿人似的,令人不觉沉溺其中。
与这只眼相触的一瞬间,紫玲玎似乎感觉整个灵魂都被对方看透了一般,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连忙将目光移开,心中暗自道:“阴阳眼!这小子莫非真的做过了白骨观?但是方云相传不过十来岁左右,为何变成这等英俊无比的后生?莫非这也是重塑肉身后的结果?可是若是当真如此的话,那只手臂……”
方柳的眼角抽搐,身形一动,似乎想做些什么,最后深吸一口气,用有些颤颤巍巍地语气,道:“你,你可是……可是我家……我家云儿?”
那个完美无缺的头颅点了点头,顿时,这方柳心中一颗巨石终于落定,老泪众横,忙要上去一把抱住自己的儿子,但是就在上前不到两步,方柳的心再次坐了云霄飞车,直接从云端堕入地狱,慢慢抬起了头,脸上一副恐惧和不可思议的表情。紫玲玎眼中瞳孔收缩,脸上神色更是紧张,如见恶鬼一般。
彩蝶缓缓地散开,方柳和紫玲玎同时看清了方云的身体,方云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哑声道:“爹,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彩蝶环绕的身躯,居然上面不挂一丝一毫的血肉,整个一个空荡荡的骨架,上面顶着一个英俊到了极点的头颅,构成一副诡异到了极点的画面。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彩蝶环绕,白骨生肌,这明明就是白骨流光观坐过的象征,明明就是光明琉璃之体大成的象征,为何这方云的身下,居然是一副空荡荡的骨架。
难不成,方云在修白骨观的过程中出现了什么连方柳都不曾知道的变故,还是——方家故老相传的祝由无上道术,白骨关,原本就只是一个笑话?
方柳的心里防线彻底的奔溃了,看着自己儿子空荡荡的身躯,他心如刀割,张大了嘴巴,却只发出嘶哑的喘息,他仰天长笑,状若癫狂,在笑声末了,却犹如哀嚎,带着一点呜咽,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儿子,脑海中反复回旋的就是儿子的那句话:
这就是我要的结果吗?
“告诉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方柳颤抖的道,目光不敢与自己儿子目光相触。
方云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在旁冷眼相观的紫玲玎则是心中不断盘算,权衡利弊,她必须知道,这方云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是总觉得,这方云似乎在隐瞒着什么,可是他到底在隐瞒什么,这三个月,在树顶,又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那你的身体?”
方云英俊无匹的面容变得神色凄然,再次摇了摇头,对着方柳道:“爹,我们下去再说。”
地面是一片凌乱狼藉的场面,横七竖八地躺着方家弟子的尸体,方柳神情大变,连忙冲上前去,用手按住一名弟子的鼻息处,但是他身躯已经冰凉,再无回天之力了。
“一定是那白寒老匹夫!”方柳嘴里怨毒地说出了白寒的名字。
方云默然不做声,从一名弟子的身上扒拉下来一件衣服,默然地套在自己身上,这一个细微的动作,方柳此时心中大乱,并没有引起重视,反倒是在一旁的紫玲玎看得有些心惊胆颤,因为方云这一连串的动作,脸上没有丝毫的哀伤的表情,仿佛面对的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物件’而已,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曾经他的亲朋好友,人非圣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