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光做法完毕,脸上依旧隐隐有了汗滴,看来即便是他,用着红线流舟大阵,也是费力颇多,道家布阵,也别是这等生死轮回有关的大阵,都是要耗费很多心神,有的甚至需要用命数去与阴司交易,才能达成某种默契,布法过程更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不仅仅受法者灰飞烟灭,可能连布法者也要栽了进去,所以这看似不到一个时辰的大阵,其实其中凶险万分,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王云光擦了擦汗,道:“明日我会为小六子做一场法事,抵消他横死带来的戾气,让他能够好生投胎,天色太晚了,凡事明日再说吧。”
几人已经连连累了几晚了,张氏夫妻此时与双唐的心结已解,现在能够有这样子的结局已经是最好的了,邀请三人到他们家里休息,唐方过来大咧咧的一把邀住了王云光,嬉笑道:“小子,你刚刚忘我嘴里灌的是什么东西,不会是想谋财害命吧?”
王云光微笑着道:“你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唐方一摸,果然发现后脑勺上似乎凭空长出来了一块胎记,只是自己无法看见长的什么样,王云光扯下他的衣襟细细看了看,点头道:“就是这玩意儿不错了,天命童子身上每个人都有一个特殊的印迹,现在二娃子的这玩意转到你身上了,以后你会发现这东西的千般好处的。”
唐方再想多问,但是王云光此时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不再吐露半字,几人收拾了一下地上的明器之物,抬着棺材回到了张家,分房睡下。
或许是因为王云光昼伏夜出的习惯,所以并无睡意,待诸人都睡下之后,他走出房门,在夜色下轻轻踱步,忽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王云光头都不回地道:“你终于肯出来了。”
出门的人是唐梦琊,她轻轻地走到了王云光的身边,忽然冷冷地一哼,在院子里面的石凳下坐了下来,夜光罩在他雪白的脸上,却不知为何笼上一层煞气。
王云光在她的身边坐下,依然保持着招牌似的微笑,举止优雅,袖子一挥,如同变戏法的变出两杯一壶,笑道:“独酌无趣得很,唐小姐要不要来一杯?”
唐梦琊冷冷地道:“对于一个一肚子阴谋诡计的人来说,喝酒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习惯。”
“是吗?”王云光优雅地倒上一壶酒,一饮而尽道:“难道在唐小姐眼里,王某就这般惹人讨厌吗?”
唐梦琊霍然站了起来,厉声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唐方?!”
王云光盯着唐梦琊看了很久,似乎要将唐梦琊的整个人看穿了一般,隔了好久才悠然道:“你这就憋不住了?唐方与你不过是萍水相逢,你为何这般维护他?”
唐梦琊怔了怔,才道:“因为他是一个好人。我看不惯一个满肚子坏水的人利用唐方对他的信任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上,唐方是真的把你当兄弟看的,若是有一天当他知道,他最信任的人,时时刻刻分分秒秒的都在算计着他,你要他怎么想?”
王云光的脸色依然平静如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唐梦琊忽然道:“唐小姐,抽烟吗?”
“我自己有!”唐梦琊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在中国市面上很少看见的美国货,优雅地用两指夹住,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王云光已经没脸没皮地凑了过去,笑道:“唐小姐能否给我一根?”
王云光眯着眼睛吐了一个眼圈,道:“看来唐小姐对我很有成见啊?”
“祝由王云光,二十一岁,乃是祝由王家近百年来所少有的天才,但是他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他所赶之尸,俱是他所杀之人,出道十年来,杀人盈野,乃是道门中人人痛恨之人,若非你王家老太爷护短,你死了应该不下十次了吧?我说的没错吧?”
“唐小姐的功课做得很足嘛!”王云光没有否认,“可是你这话说给唐方听,他会信吗?”
“不信,”唐梦琊截口道,“但是总有一天他会信。”
王云光沉凝了半晌:“我对他没有歹意。”
“若是我所料没错的话,小六子是你杀的,二娃子的事也是你指使张二去做的,甚至连唐方去十里孤坟,也是你引去的,对不对?”
王云光点了点头,唐梦琊依然看着王云光道:“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你要还唐方‘一半的命’,对不对。”
王云光依然在笑,唐梦琊猛地一捶桌面,大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唐方就是现在这样过,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非要……”
“你声音再大点,就要吵醒唐方了。”
王云光将杯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道:“就如同这个杯子,它只能装二两酒,再多,就要溢出来了,但是如果是一个壶,就能装一斤酒,若是一条江,它就能能装成千上万斤酒,但是若是一片海,那就能装无穷无尽的酒,唐方是海,你觉得他甘心做一个杯子吗?”
“你先设计杀害了张小六,然后再利用张二,用你们祝由的镇灵钉,钉住二娃子的天命五关,让天命童子不能过白虎关、四柱关、丘坵关、坐命关、天吊关,从而天道往生,又用天道童子的皮肤做成尸衣,用红衣裹魂的手法,擒住天命童子的天命灵根,再忽悠唐方移植天命童子的天命灵根,还了他一半的命,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错。”王云光悠然地道。
唐梦琊长吸了一口气,道:“你这个人太可怕了。”
“彼此彼此。”王云光笑道,“你我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