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松了口气:“你尽管住在我家里就好了,还用得着买什么地?”
秦蜜就笑了:“寄人篱下,哪比自在占地为王?这件事情容后再议,我看你一早上也没吃什么东西,当姐姐的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就给你做碗油泼面吃吧。”
看到槐花这副干瘦枯黄的样子,又考虑到厨房里实在没什么多余的食材,秦蜜觉得没有比油泼面更适合她的了。
厨房里有一点菜籽油,看得出槐花一家人吃油吃得很省,油罐的外面干干净净的,里面的油却都沉淀了很多固体,一看这油就是有年头了。
秦蜜不由叹了口气。
人活一世,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她从院子里的菜地上拔了两颗葱,洗干净剁碎,面缸里只有一些粗面粉,甚至里面还长了虫子,秦蜜嘴角抽了抽,把虫子都挑出来过了筛,放水和面,然后擀成薄片拿刀剁成长条,锅中烧水下面,清水面煮好了,就盛了出来,撒上剁碎的葱花,再浇上一点酱油,锅里再放油烧热,一勺一勺的浇到清水面上,热油和葱花一触碰,呲啦啦的声音很好听。
槐花坐在院子外面,心潮起起伏伏,她已经闻到香味了,真好闻啊,香喷喷的热油淋在甜滋滋的面条上,从小到大历经两世,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丈夫是个木纳的,儿子是个内敛的,她从来没有奢望能够吃到人家给她做的饭。
“好热啊,快尝尝合不合胃口。”秦蜜端着碗从厨房里出来,烫得手指通红。
槐花擦了擦眼角的泪,拿起筷子挑了一大口面就往嘴里送,眼泪落到碗里,她一下接一下的吃着面,一刻都没有停下来。
“慢点吃,我就知道你饿得慌,人是铁饭是钢,你一早上都没有吃东西,怎么能不饿呢?要我说呀,女人就要对自己好一点,等会儿大杨回来,我带你去街市上给你买点胭脂水粉,再截两尺布做点衣服,家里那些米面也快见底了,咱们顺道再买点米肉回来。”
秦蜜给她剥了几瓣蒜,吃油泼面就是要就着蒜才好吃啊。
槐花这才停下了动作,愕然的抬起头,为难道:“还是不要了吧?”
表姐来了,她是很想好好款待一下表姐的,但是家里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买那些东西。
秦蜜知道她在顾虑什么,笑着摆摆手道:“你就当是陪我逛街好了。”
槐花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还是为难的点下了头。
大杨中午的时候就从外面做工回来了,彼时秦蜜和槐花已经把小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了,其实也没有费多大的劲,本来槐花就是个利索人,四四方方的小院子,摆着一套木头桌子和墩子,左边靠近门口的地方圈了两块地,一块围上栅栏养了两只鸡,一块稍微大点的,种了些辣椒葱蒜和青菜。
一会儿的功夫大杨就回来了,庄稼人出去做活,无非就是去忙不开的地方搭把手,不忙了就回来了。
“这么早就做工回来了?饭在锅里,我和槐花上街一趟,你吃完饭出院子里铺一铺吧,现在看着还好,如果一下雨的话肯定泥泞不堪,青石板又不要钱,铺上又干净又好看,只是费些力气罢了,但咱们乡下人多的不就是力气吗?何乐而不为呢。”
秦蜜给大杨安排完差事,就提着空篮子,拉着不情不愿的槐花上街了。
乡下的集市十分热闹,卖什么的都有,都是在路边摆摊,没有现成的店铺,秦蜜注意到那些卖布卖水粉的都是用牛车拉货来的。
“槐花你看看,哪块布好看?”
秦蜜翻了翻摊位上的那些棉布,说实话颜色花样都十分的土气,但是看了看这周围的人,哪一个穿的都不如这摊位上的布料,她想了想,还是询问了一下槐花的意见。
“都挺好看的,表姐你皮肤白,穿什么颜色都好看。”槐花搓了搓手,眼睛亮亮的,行动却有些拘谨,连摸一摸那些布都不敢。
秦蜜:“……”
喜欢却不敢摸,好悲哀。
秦蜜不由得就往槐花身上看,她这一身暗红的衣裳倒是很有线条,把槐花的好身材衬的很突出,但显然是很旧的衣裳了,秦蜜甚至怀疑这是槐花结婚的时候穿的新娘装。
“那就买红色吧,槐花你觉得这个颜色好看吗?”秦蜜一块大红色牡丹花图案的布,在自己身上比量着。
“好看。”
槐花点了点头,她觉得这些东西都配不上自家表姐,但又说不出来哪里配不上,可这些布往表姐身上这么一搭,就看得出来是表姐提高了这些布的档次,真真是人比花娇。虽然在她看来这些布也很珍贵。
“那,老板给我把这块红色牡丹花的,黄色水仙花的,起来吧,你看我买这么多,可要给我个实在价。”秦蜜笑盈盈的买了三块布,老板也是个爽快人,三块布收了秦蜜15个铜板,又额外送了两个花样一致的钱袋子。
秦蜜就拿纸将三块布包好放到了篮子里,拉着槐花去旁边买了木头梳子,小镜子和润肤膏,看着槐花蜡黄的脸色又嫌不够,沿着集市逛了一圈,最后才挑着买了些胭脂水粉和绒花,天就微微的有些黑了。
可是秦蜜意犹未尽,在天黑之前又给槐花买了两对银耳坠子,一对是莲花样式的,一对是桃花样式的,还有一只银镯子,上面刻着吉祥如意,秦蜜觉得意头好,就讨价还价的买下了。
两人挎着满满的一个篮子,租了一辆牛车回了家。
槐花在路上几次想说话,但都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