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于担心,郑绥最终还是问了五兄一句:会不会娶满琴为阿嫂?
虽然郑绥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满琴是商家女出身,单单凭这一条,就根本没有可能,但或许是关心则乱,最终,郑绥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心,问了回来。
得到五兄郑纬坚定的说了两个字:不会。
郑绥才算是真正的安心。
只要满琴不会成为她的阿嫂,她只把满琴当作五兄的救命恩人,一切就简单了,郑绥也根本不愿意花多余的心思,去在意这么个人。
至于其他的,她还是相信五兄能处理好。
然而,头一回,郑绥却是对这个相信,大打折扣。
次日早上,在九娘郑芊屋子里用完早食,撤了食案,就听到晨风进来禀报,说是紫云姑娘自尽而亡。
郑绥初一听,心中全是震惊,“到底怎么回事?”这还是在年节里,家下却闹出了人命,何况,紫云是五兄屋子里的人,而且昨日下午她见到紫云,当时紫云还好好的,怎么会隔了一夜,便寻死自缢,郑绥甚至不敢相信,哪怕紫云之前有过一次自缢的事件,但那件事,更多是为了留在府里,而不是真想死。
那么这一次呢?又是不是真想死?
只是不管是不是真的,人确实是已经没了。
郑绥想及此,不由有一瞬间的怔忡住了。
只听一旁的晨风忙回道:“五郎说,紫云姑娘是欺主,只让抬出去葬了。明妪正在处理这件事,紫云的父母在临汝,还不在这府里。”
“欺主?”在这个时代,下人仆从背上这样的名声,几乎就没有什么活路。
若说别的缘由还好,说紫云欺主,郑绥却有些不信,紫云是自小就服侍在五兄郑纬身边的。她还不同于之前的紫烟紫霞,紫烟紫霞是小时候去平城时,舅母给挑的,紫云是在五兄小时候还在荥阳时。就跟在五兄身边,比五兄大两岁,她家几代,都是郑家的仆从,也正因为此。她才自小被挑到五兄身边做婢女的。
到底是五兄郑纬的屋里事,郑绥并没有过问,这件事,终竟是这么不了了之。
因为有满琴在,郑绥便未再踏进主院半步。
郑纬知晓缘由,便常隔三差五的,到郑绥屋子里坐坐,陪着郑纬说话吃一顿饭。
瞧着五兄这样,郑绥更坚定了念头,以后五兄所娶的妻子。一定是要和她合得来的,要不然,最难做的,便是夹在中间的五兄。
在这期间,郑绥也有想过,去一趟主院,和满琴聊聊,只是这些,到底只停留在犹豫的层面上,最终还是没有付诸行动。
不过。所幸这样的局面,并未持续多久。
郑绥还记得,那日下午的时候,春日的阳光。很是明媚,暖洋洋的,郑绥在侧门口送走七公主,转身回内院时,沿着长廊回去,却忽然远远瞧见。五兄郑纬和满琴在荷花池的水榭上说话。
这时的荷花池,除了偶尔些许败叶残桩浮在水面上,连一片绿叶也无,冰雪刚刚消融的初春,池子还仅仅只是一潭死水。
最后,五兄说了句话,声音不高不低,甚至连一丝情绪都没含在其间,只淡淡几个字:“你走吧。”说完,便转身出了水榭。
步子略微显得有些凌乱,脸微微涨红,却没有回头的意思。
郑绥想避开,但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五兄已经看到她的,郑绥遂走了过去,“我刚送走七公主。”
郑纬嗯了一声,大约没料到,会让郑绥撞上这一幕,他今儿也是真被气到了,竟然就在这水榭上,在这外面,和满琴争执了起来,此刻,面对郑绥时,神情中便带着几分不自在与尴尬,“阿兄还有事,先回屋子了。”
郑绥应了一声,便转身欲走,只是这时,却见满琴突然从水榭那边跑了过去,一把拉住郑纬的胳膊,指着郑绥道:“阿奴让我走,是不是因为十娘。”
“这是我们俩的事,和十娘没有关系。”郑纬轻斥一声,又抬头望向转过来的郑绥,“熙熙,你先回去,和你没什么相干。”
郑绥听五兄这么一说,遂应了声喏。
只是方要转身,就让满琴唤住,“等说清楚再走。” 尔后,又望向郑纬,“什么和她不相干,就是和她有关,你昨日还说,希望我和她好好相处,这样,你不必夹在中间为左右为难,这话可是你说的。”
郑纬气结,这些不过他私下里和满琴的戏谑之语,不想她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也唯有她有这个本事,能把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只是面对郑绥时,心里更多是尴尬。
郑绥见了,没有再做停留,也不理会后面满琴言语阻拦,直接转身离去。
待郑绥离开后,郑纬没有回头看满琴一眼,也没有拉开满琴,而是直接迈步回去,回到主院,直到回到屋子里。
而这一路,满琴并未放开郑纬的胳膊。
只是回到屋子里,遣退了所有的婢女仆妇,郑纬伸手拉开了满琴的手,虽慢但很用力,满琴瞧着郑纬不言不语,不笑不怒的模样,目光盯着她,深深幽幽的,含着几分冷意,头一回,满琴慌了心,手一着空,忙地又伸抱住,郑纬却是又拿开,“先坐下来说话。”
一旦冷静下来,他顿时觉得,这些天以来,和满琴时不时争执几句,倒是他变傻了,要不,怎么会让这个女人,把他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跪坐下来,瞧着还傻站在屋子里的满琴,郑纬伸手指着对面的一方榻席,声音清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