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纬留了温翁用晚饭,只是饭菜还未端上来,就听到三都进来禀报,说是十三郎君来了。
话音一落,就有争吵声自外面传来。
应是十三郎君要直接进来,让郝意给拦住了。
郑纬先转头望了侧旁的温翁一眼,眼中带着几笑意,仿佛在说,我就说,我不去找上门,也会有人找上门来。
之后,才对着旁边候立的两京道:“两京,你出去亲自把这位十三郎君给迎进来。
两京眨了眨眼睛,高声应了声唯,拉着三都出门。
还未出门,温翁忙叮咛道:“小郎,别做得太过分了,他到底是长辈。”
两京转过头来,望了温翁一眼,脸上眼中尽带着促狭的笑意,“主薄放心,我们兄弟俩一向有分寸。”说着,攀着三都的肩,走了出去。
“阿翁放心,今儿玩的都是些老把戏,不会有意的。”郑纬抿嘴一笑,坐了一会子,却是起了身,“行了,我也该去迎接十三从叔了。”
温翁一听这话,忙地起身跟上。
走出里间,一眼就瞧见十三郎君一把甩开两京的手,气乎乎地迈步冲过来,小心两个字还在温翁嗓子眼里打转,就瞧着十三郎君过门槛时,整个人直直往前倒,接着便是扑嗵一声响。
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温翁瞧着挤眉弄眼的两京,忍住心中涌上来的笑意,撇开眼。
郑纬忙地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去,“阿叔,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摔倒了,可摔到哪里没?”又开口训斥后面的两京和三都,“你们俩还不快上前来帮忙扶阿叔,我刚才不是吩咐过,这屋子里的门槛比别处高。让你们好好扶着阿叔进来。”说着,蹲下身伸手扶起十三郎君。
两京和三都应了声唯,急忙赶上前来扶起十三郎君。
十三郎君,此刻满脸涨红。又羞又恼,扭动着肥胖的身体,也不让郑纬他们搀扶,自己爬了起来,却是抚着自己的胸口连声哎哟了两声。尔后回头指着那个门槛,气咻咻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门槛怎么这么高?”
连短小髭须,都竖支了起来。
郑纬不慌不忙地解释,“阿叔没来过这屋子,是不知道,这主院的门槛,比别处高,已经有好几个走路不看路的人摔过跤了,侄儿曾想过把这门槛给锯了。可清峰观的一位道长看过后,曾说若是锯了,就破坏了这座宅子的风水,没料到今儿又连累阿叔摔了一跤,侄儿看还是锯了算了。”说完,又吩咐三都道:“三都,你赶紧去找个木匠,今个晚上,就让他过来把这门槛给锯了,好给阿叔出出气。”
十三郎君一听。忙地扬手阻拦,“别,算了,既是有道长看过。牵涉风水之事,就别锯了。”说着,伸手揉了揉胸口,又低头揉了揉膝盖。
见此,郑纬忙关切问道:“阿叔有没有摔到哪儿,要不先进去坐一下。侄儿让人去请了疾医过来给阿叔瞧瞧?”
十三郎君为了赵姬的事过来,在门口让护卫给拦住,原本是鼓了一肚子气,这会子瞧见郑纬这么殷勤恭顺,一肚气倒是消了大半,“不用了,阿叔回去让房里的人给揉一揉就行了,对了,阿叔过来是找五郎有点事,咱们进屋说吧。”
说完,竟然大摇大摆地往里间走,不过这回,倒是有意看了眼门槛才进去。
郑纬和温翁跟着进屋,就瞧着十三郎君毫不客气地在上首的位置上,连鞋都不脱,就直接跪坐下来,只是刚跪坐,又极不需要的动了动,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最后微靠在后面的凭几上,伸手不由指了指屋子,“我说五郎,你这屋子里的灯光也太暗了,还有,怎么还用这方榻,这么跪坐着多不舒服,亏你还在平城长大,怎么不用胡床和木墩之类的坐几,这屋子里的家什,都该换掉才是。”
郑纬只笑一笑,“这些都是原来宅子里留下来的东西,瞧着还能用,就没有换过,况且,胡床木墩,高几桌案,在南地虽已流行开来,但我常去王谢袁庾这几家,他们所用的,也不过是这些物什,阿耶就曾言,榻席坐着端庄,阿奴自谓该遵从父命。”
“五郎觉得好就好。”十三郎君被郑纬反驳,觉得很没面子,心头又浮出几分不悦了,并且在脸上表露无遗,接下来的话,也就有点硬梆梆的,尤其带着几分命令的口气,“阿叔今儿过来,就是和五郎说两件事,一是十娘也太心狠手辣了点,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赵姬不就过去想找她论论理,她见都不见,就直接令人打了赵姬一顿,要了赵姬半条命,阿叔也不强求五郎把十娘打一顿,只要十娘身边那位下令打赵姬的老妪,我希望五郎能把这个人交给阿叔处置,第二件事,便是十一娘,五郎该好好让人管教一下才是,也太过泼辣了些,不过是个婢生女,竟然敢抓毁七娘的脸。”
十三郎君说得理直气壮,还带着几分义愤填膺,郑纬只觉得好笑,见过不知礼,没见过这么不知礼,若是今儿郑绥令人打了十三婶娘周氏,让郑绥登门请罪,甚至给打回去也不为过,可郑绥打的不是周氏,而阿罗,若没记错,阿罗可比四房七娘小五岁,他也有脸来告状。
这一回,郑纬连称呼都没有唤,而是笑问道:“不知赵姬又是什么出身?”
突然听郑纬这么一问,十三郎君啊了一声,“她是良妾,不管怎么说,赵姬是我屋子里人,也算是她的长辈,从来没有晚辈打长辈的道理。”
“是没有晚辈打长辈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