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连着七伯母何氏都过来了一遭,这半个月以来,四房的人,安静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五兄把十三从叔屋子里得宠的赵姬给发放了,震慑住了那群人,再也没有人挑事寻事,唯有七娘见到她,总是低垂着脑袋不嗑声。可她见七娘的次数,原本就不多。
郑绥也不曾多在意。
只要不闹事,她也跟着省心。
晚上的时候,郑纬来了她院子。自是少不得也问起她的身体。
郑绥却是把目光望向身侧的采茯,意思这事是她和刘媪惹出来的,让她来解释,谁知,采茯只抿嘴一笑。并不开口,郑绥只好自己道:“我身体没事,昨晚没睡好而已。”
郑纬坐在竹席上,抬头仔细瞧着郑绥一眼,的确只是两只眼睛的眼袋有点大,看不出来其他,大约是中午又补了觉,精神却是尚好,问道:“昨日夜里,你和袁三娘子说话说到很晚?”
一听郑纬提起夜里两个字。郑绥不自觉地就想起那个荒唐梦,忙地移开眼,“没有。”
“还说没有。”郑纬一见郑绥这神情,以为她是心虚,遂不信,越发地认定是夜里说话说得晚的缘故,不过想及袁三娘昨日的行为,郑纬吃惊之余,多了几分赞赏,那小丫头倒有几分胆子。可怜桓裕也算是见过世面,还带过兵,昨天都吓得落慌而逃,只是赞赏归赞赏。他却并不希望郑绥以样学样,更产希望这样的行为发生在郑绥身上,那话随口向郎君问出来,多少显得过于轻佻。
这就人,常常会有的两套标准。
以旁观者的身份,和以当事人的身份。会用两套完全相异,甚至自相矛盾的标准,
故而,郑纬少不得叮嘱,“熙熙,以后还是少和袁三娘来往,更不许再邀请袁三娘子来我们府里。”
听着五兄的语气是郑重其事,瞧着五兄的神情是极为严肃,郑绥不由吃惊,抬头望向五兄,“阿兄,怎么了?”微一顿,又道:“阿兄不是赞过她文才极好,让我和她常来往,耳濡目染,提升一二。”
郑纬听了一,不由呵呵笑了起来,“熙熙,自小到大,你身边就不缺少耳濡目染的氛围,在平城时,有阿薇表妹,在荥阳时有四娘,她们都极好读好,况且,还有阿兄这个全才在你身边,也不曾见你长进多少,如今看来,你也就这样,脑袋笨,没……”
呯地一声,郑绥抓起身后的一个凉枕,就朝郑纬扔去,“让你骂我。”
郑纬忙地躲开,凉枕掉到了地板上,瞧着郑绥又抓起案几前的杯子,气呼呼地就要丢过来,忙地出言提醒,“你手上的是琉璃杯。”
郑绥一听,果然一顿,只是看了一眼,却明明是个白瓷杯,不过是难得的薄胎瓷,但发现又被骗了,郑绥气得牙根痒痒,一甩手,就扔了出去。
郑纬见了,忙地想伸手接住,“熙熙,你还真扔呀。”只是话音方一落下,没有接住,只听到丁咚一声,发出清脆的声响,碎成了细片。
瞧着一地碎片,郑纬顿时惋惜不已,“这薄胎瓷,可是薄如纸,白如玉,明如镜,声如馨,这么扔掉,也太可惜了,看来,你屋子里以后除琉璃制品,不能再放其他东西,免得全让你摔掉。”
“阿兄,你再说,你再说,信不信我把你屋子里的那一套薄胎瓷的杯碗,全给摔了。”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郑纬忙地摆手,让采茯把这收拾一下,免得瓷片扎到人,“你这脾气,怎么就不能改改,动不动就拿东西扔人。”
郑绥没好气道:“阿兄要不是骂我,我也不会扔你。”
“好了,是阿兄说错话了。”郑纬决定还是不争辩的好,反正自小到大,他就没争赢过这丫头,遂道: “只是阿兄方才叮嘱你的话,可要听进去。”
“知道了。”郑绥应了一声,却又有些为难,“袁三娘子除了在这件事情上,有些疯魔,其实,和我还挺合得来的,况且,如今我们正相处的好,哪能说分开来,就能一下子分开来,就是能,我也舍不得呀。”
“又没有禁止你们不来往,只是别再带她来家里了,尤其是桓叔齐来的时候不行,知道吗?”
郑绥嗯了一声,“我听阿兄的就是了。”
郑纬得到郑绥的答应,才满意,却是不经意间,抬头望向博物架上那两瓶红梅,神情一顿。其实,他一进来的时候,闻到那阵清香,就看到了。只是一时给忘记了,这会子,瞧着那几枝红艳艳的红梅,不用多想,他也猜到这红梅是王十二郎送过来的。不过,这回送来的这两瓶红梅,却是比上次送过来的,生动逼真许多,连着花蕊,都栩栩如生,一眼瞧去,简直能以假乱真,王十二郎可真下了番功夫。
然而,只一想到这一点。郑纬却是不喜起来。
王十二郎的心思,他不是没有察觉。
只是他和王十二郎的情谊归情谊,且不说王十二郎最近已在和扬州刺史谢衡家议亲,纵是没有,上次接到阿耶的来信,阿耶已经打算把郑绥许配给太原王家,对方是祖姑母夫家过继来的孙子,比郑绥年长三岁。
一想到这,郑纬觉得,他该瞅个空。和王十二郎提提。
抬头,望向郑绥,问道:“那两瓶红梅,可是十二郎昨日过来。送来的。”
只瞧着郑绥点了点头,“是藏锋送来的,阿兄昨日没见过吗,我还以为阿兄见过了,才让他送进来的。”郑绥略有些疑问,藏锋是王十二郎跟前的僮仆。王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