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出了门,待上了牛车,采茯又问一句,“小娘子打算去哪?”
一听这话,郑绥却是突然怔住了,她方才恼怒之下,只想出了这座宅子。心里只顾着生气,却不曾想过要去哪,虽说这两年来,她在建康城中认识了许多高门大户之家的女郎。但相交甚好,不提前送拜帖就能上门的,却是屈指可数,袁三娘子,五兄既已叮嘱过。让她少去,她这会子,自然是不会去袁府,七公主住在宫中,而谢幼兰,谢家是五兄将来的妻家,今日是九娘过大礼的日子,谢家定然还会有人来参加,她去谢家,问起缘由来。她都不知道怎么答。
这么一来,她还真没有地方可去。
但总不能出来了,又这么回去。
郑绥一想到回去,打心底里是不愿意,遂道:“就绕城里转一圈。”
采茯满脸遮不住的愕然,但瞧着郑绥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到底没有再多说,而是对着外面赶车的车夫,吩咐一声。
牛车缓缓启动。
只是这么大热天,郑绥这番出来。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现在太阳还没有出来,郑绥还不觉得,待绕了半个建康城。太阳高高升起来时,郑绥已经热得受不住了,终南和小戎给她左右打扇,她都觉得热汗直流,遂望向采茯吩咐道:“这到哪儿了,离清峰观还有多远。直接去清峰观好了。”
采茯不由提醒,“小娘子,我们什么都没有带,在清峰观,也无法住下来。”
“等会儿让人回去,再把日常所需要的物什简单带上几件,我决定就在清峰观住上些日,出来避暑,等九娘大婚那几日,我再回城。”
“小娘子……”采茯想劝,瞧着郑绥摆手,只得探出头,对着前面的车夫吩咐一声。
只是没走几步,牛车却突然停了下来,采茯正要问怎么了,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这是郑家的牛车,是谁坐在里面?”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桓裕。
原来,这会子,牛车正经过西州城,桓裕才要进扬州刺史的府衙,就看到郑绥所乘坐的这辆牛车经过,遂赶上前来。
采茯微微掀起帘子,朝着桓裕一礼。
桓裕一见是采茯,就知道里面坐的是郑绥,遂走到车窗边上,轻扣了下车窗,只瞧着郑绥从里面探出头来,遂问道:“这么大热的天气,你怎么出来了?”
“就是因为热,所以想着去城外的清峰观避暑。”郑绥只觉得自己热得没有一点精神。
桓裕瞧着郑绥这趟出门,只有一辆牛车,外加十来个护卫,基本上没有带什么家什,遂不信道:“若是去城外清峰观住,你这行头也太简单了。”微微一顿,盯着郑绥红扑扑的脸颊,还有微汗渗出,这丫头一向怕热,绝不会冒着这么大的太阳出来,遂促狭般地取笑,“你瞧着,倒不像是去清峰观避暑,更像是离开出走。”
话音还未落呢,只瞧着郑绥一张脸愀然变色,哗啦一声响,只微微露出一角的车窗帘都给拉上了。
不会是让他猜到了吧。
桓裕吃了一惊,忙地又重扣了几下车厢,“十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要你管,我阿兄都没管我。”
只听郑绥气咻咻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一见郑绥这样,桓裕自是不会让郑绥就这样离开,略想了一下,便上前,和那位赶车的车夫说了一声。
车夫听了,不由回头望向后面的牛车。
桓裕只淡淡道了一句,“你若是不会赶车,就让会赶的人来赶。”
那位车夫瞧着跟着的护卫首领伍佑并未出声,遂应了声,调转头,而另一边,桓裕却搭上了伍佑的肩头,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伍佑苦笑地摇头,“小的也不知道,十娘早早的就起来了,要出门的时候,采茯也劝不住,小的都是得了消息,怕有个闪失,才急急赶了上来的,连五郎都没来得及回禀。”
这样又走了好一节路程,坐在牛车里的郑绥,好似发现异样,透着车窗帘,模糊地瞧着,好似不是在大路上行走,而是去了一条小道,小道两家植满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宅院,应该是进了里巷。忙不迭地喊了声停车,“这是去哪儿?”
牛车很快停了下来,车帘掀起,桓裕的一张脸探进了车厢里。“外面这样热,离清峰观又还有一大段距离,先去我宅子里坐坐。”他因回建康城,多是待在西州城这边,故而宅子也置在西州城府衙旁边的建和里。
郑绥只愣了下。倒也没有反对,这个时候,大约只要不让她回青溪二桥的郑宅,去哪儿,她都会愿意,只是这猛地见到桓裕一张脸,虽过去了好几日,但仍旧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荒唐的梦来的,便有些不敢直视桓裕,忙地移开眼。
一瞧见郑绥这样。居然都没有说话,桓裕心头不由暗暗称异,方才,他还想着,要费上好一番口舌的,不想,这丫头愣是一个字都没说。
反常即为妖。
总不至于这丫头真是热晕了,或是气昏了头
且说,沈志因家在京口,在建康城这边就没置宅子。每次跟着桓裕来建康城,都是住在桓裕的宅子。
这会子,听仆从说起桓裕回来,倒不由吃了惊。甫一见面就询问道:“怎么,今儿府衙里没事?”
“我还没进府衙,就在门口拾到了这丫头。”
沈志只看了眼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