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震破山谷。
“是你?”桓裕回过头来,望向马背上的那人,心头一震,松开手,眼角的余光瞟了眼旁边的桓覃。
桓覃会意地颔了下首。
跟着的百余兵士,已经开始靠拢。
对面的那人没有下马,居高临下的望过来,呵呵笑道:“桓将军,别来无恙了。”
桓裕坦然一笑,把手中的缰绳一扔,走上前去,“某与少将军还真有缘,深夜里,在这么偏僻的荒谷,都能遇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高敬的儿子高洽。
在战场上,他们曾见过数次,也交锋过数次。
只是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刻,桓裕瞧着高洽的后面,跟随而来的,至少有四百余人,提着的一颗心,已无暇去多想。
“某只是带着几匹畜生在这山里打猎,循着它们的踪迹而来,原以为能逮到大的猎物,不想竟然遇到了桓将军。”可不是大猎物。
“既然少将军是过来打猎的,某就不打扰少将军的雅兴了,他日,后会有期。”桓裕拱手一揖。
“桓将军想离开,某不会阻拦,只是请桓将军把那个黑小子留下。”高洽说完,马鞭一指,指向站在桓覃身后的郑绥,“这几头畜生我驯养了十来年,桓将军方才是为了那个黑小子斩了这只畜生,就把那黑小子留下,当是赔我这只畜生的命如何?”
桓裕一惊,目光一闪,态度却是越发恭敬,“某并不知这只畜生是少将军驯养之物,更何况,是这畜生先主动攻击人,某才下手打杀,事有出因,不过是一玩物。少将军大量,不会连这个都要计较。”
“桓将军劝某不计较,那黑小子,也不过是个青衣僮仆。桓将军送给某又何妨,供某一乐,某必定会感谢桓将军的。”高洽摆弄着手中的马鞭,并没有松口的意思。
桓裕目测高洽身后有四五百余人,以一敌五。并无胜算,再瞧瞧这山谷的地形,极其空旷,两边都是高山围成的坡地,并无可倚仗之势,地形又从东南往西北倾斜,东南山路狭窄,他们方才过来,路不好走,一百余轻骑进来。也花了不少时间,而西北方向,瞧着高洽身后的兵骑,十余人一排,并排而进,很是开阔。
这么看来,亦无地势之利。
还有一个办法,他带着郑绥先行离开,桓覃断后支撑一段时间,依着白马的脚程他有把握能摆脱高洽。逃回梁州城,只是这样做,就意味着这一百余人,将全部牺牲……
桓裕手心尽是汗。只能智取,不能硬碰。
抬起头,微微一笑,“不知少将军还记不记得梁州城之役?”
高洽脸色一变,眉宇间闪过一丝阴郁,那场战役。使得他们失丢了梁州城,他如何不能记得,退到新郑,是一座空城连粮食都没有,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打着大燕的旗号,向荥阳世族求粮,不想荥阳境内的郑郭冯段几家,一点防备都没有,不仅借给了粮食,还让他们带兵进了荥阳境内。
摧毁荥阳境内的世家,也是阿耶临时起的意,同时也是为了报复当年,石赵文德皇帝陛下,数次招降荥阳境内的世家而不得的仇。
梁州城之役,是他和桓裕对阵的,桓裕在正面拖住了他,大队的人马,从守护最弱的城门,攻进城,他当时让桓裕给俘虏了,虽然最后让他逃了出来,但当时兵败,一直让他引以为恨事,以至于他身边人,从不敢当面和他提起这场战役。
所以,一听桓裕面带微笑说起这话,就激起了心中的仇恨,愤慨不已,抓着缰绳的手,手背上青筋突出。
桓裕瞧着高洽的表情,未等高洽再说话,又笑嘻嘻地道:“这样吧,我们再来一场较量如何?”
高洽想也没多想,腾地一下,就下了马。“好,怎么比法?”他要扳回一局。
“既然这事是因狼而起,不如还是在狼上比。”桓裕瞧着高洽已经提起了兴趣,循循善诱,“这七匹狼,少将军驯养十几年,想来是通人性的,如今死了一匹,还剩下六匹,我们就把这六匹狼分成两组,驱使它们去山上打猎,到天亮前,谁打的猎物多,就谁赢了……”
高洽眯着眼,打断了桓裕的话,“你想拖延时间?”
桓裕淡淡笑道:“怎么,少将军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只是要去我指定的那座山林。”高洽疑惑地望着桓裕,却带着几分得意,且不说,他这会子稳操胜券,这些狼,可是他驯养的,“某担心的是,桓将军你能指挥得动这些畜生吗?”
话音一落,桓裕就给他解了惑,“某小的时候,也养过几匹狼。”
只是纵如此,他也不敢相信,这场比较,除了拖延时间,明显没有任何意思,纵使拖延时间,也没用,这山谷的地形,于他们有利,他来之前,看过地形图,他们想进千军万马都容易,桓裕那边,想调军队过来救援,单单从东南方向进这个山谷,就不容易。
所以他根本不用怕。
这就是为什么,他比桓裕晚出发三个时辰,却几乎和桓裕同时到达的缘故。
心中一疑,又担心,桓裕要故伎重演。
只是再好的法子,也不能在同一个人身上用上第二次,想到这一点,高洽心头又一松。
“怎么,真让梁州城那一役给吓怕了,这样的话,就放我们离开。”
“休想,”高洽大喝一声,咬牙切齿道:“比就比。”
“那好,要是某赢了,还请少将军行了方便,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