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还说,要让十娘看我们俩比剑法,你怎么就把人给遣退了,还回屋换了身衣裳。”一进西间的屋子,宗侃就朝着桓裕嚷了起来。
“刀剑无眼,十娘是女郎子,看这些做什么。”桓裕没理会宗侃,目光越过宗侃,望向身后跟进来的郑绥,“你今日怎么出来了,你阿耶愿意放你出来?”
“阿耶那儿有客,来了位上门拜访的天宁子道长,瞧着好似很得阿耶看重。”
“得你阿耶看重就好。”桓裕附和了一句,心里极其高兴,看来这一步棋没有走错,也不枉,他费一番心思,把这位道长从海宁县的齐云山给请到陈留来。
宗侃嘿嘿一笑,“阿平可就等着这位天宁子道长上门。”
这话听在郑绥耳中,已经很直白了,郑绥不由吃惊不已,满是诧异地望着桓裕,“阿平,你认识这位天宁子长道?”
“哪里只是认识……”
宗侃的话,未说完,就让桓裕给截住了,“君长兄,你先出去一下,让我和熙熙说几句好不好?”说完,就攀着宗侃的肩头,拉着宗侃往外走去。
“不行,阿平,阿大交待过,不许你和十娘单独……”人消失在门口,后面就变成呜呜声。想是宗侃的嘴,已让桓裕给封住了。
跪坐的方榻,歇息的矮榻,一架屏风把屋子隔成前后两进,后面是歇息的地方,前堂是会客。
“小娘子,”晨风瞧着门口,久不见桓裕的身影,不由提醒,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
郑绥朝晨风摇了摇头,先在右向的第一张方榻上跪坐下,心里极其地好奇,桓裕怎么会认识天宁子道长,听阿耶的话。天宁子道长,明明是冯十一郎君的旧识,只是……只是那张拜帖是大兄交给阿耶的,冯十一郎君的下葬。也是大兄去的。
一时间,郑绥心头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位天宁子道长,不会是假冒的?
过了好一会儿,只瞧着桓裕就进来了。
郑绥忙地喊了声阿平。欲起身,桓裕忙地摆手,“坐下,我们坐着说话。”
“你怎么会认识天宁子道长?”郑绥脱口问出了心头的疑问,千万别是她心中所猜测着那样。
桓裕瞧着郑绥满心的紧张,心下了然,不由笑道:“熙熙,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说完,也不待郑绥开口,又继续道:“今日到你家去的那位。的确不是天宁子,真正的天宁子,已于今年正月里逝世了,今日去你家的那位是齐云观的玄宁子道长,天宁子道长的师弟,现今齐云观的观主。”
“阿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郑绥听得晕乎乎的,依旧不明白,桓裕请了位道长去见阿耶,是为了什么事。
只听桓裕提醒道:“你阿耶很相信天宁子道长。”
阿耶相信天宁子道长。
郑绥直觉摇头。阿耶信过道,也信过佛,喜欢老庄,也读孔孟。但要说很相信天宁子道长的话,她却不信,冯十一郎君信道,平生和齐云观的天宁子道长常有往来,因为南北阻隔,亦很少去齐云山道观。俩人多是书信相通,故而,阿耶只见过天宁子道长的字,并未见过天宁子道长其人。
“阿耶不信道。”
“信不信,没关系,但如你所说,你阿耶很看重天宁子道长。”
“可你不是说,来的这位道长不是天宁子道长,是他师弟,玄宁子道长吗?”
“这有什么关系,荥阳没人见过天宁子道长,你阿耶也不曾见过,我们不妨就把这位玄宁子道长,当作是天宁子道长。”
郑绥觉得,桓裕不可能无缘无故,找了位玄宁子道长来冒充天宁子道长,“你们找他过来,是为了什么?”
“我找他过来做媒人。”
郑绥顿时哑然,不敢置信,睁大眼睛望着桓裕,又听桓裕道:“你阿耶很信天宁子道长的话,所以,我才找了天宁子道长过来做媒人,只是派人去齐云观时,不料天宁子已于一个月前逝世,不得不让他师弟,冒充一下他。”
“不是,阿平,”郑绥终于把这个消息给消化掉了,“只是道长能做媒人吗?”
“只要是能说服你阿耶的人,能把媒说成功的,都可以来做媒人。”
虽然听了桓裕这良说了,但郑绥一时之间,还是难以接受,遂沉默不语。
“熙熙,我想一击就中。”要是出其不意,都不能一击就中,后面就更难了,桓裕说得郑重其事,“你阿兄也提议过,他去说服阮子远做大媒,但我觉得把握不大,所以放弃了这个媒人。”
郑绥没吭声,心中又十分赞同桓裕的话,突然又想起一事来,“你是不是什么事都和大兄和四姊夫说了?”
“没有,我只是说想托媒人,上郑家提亲,我需要你大兄的帮忙,因说这话时,君长兄也在,便没有瞒着他。”
一听这话,郑绥松了一口气,她真是害怕,桓裕把那封荒唐信,也给说出来。
如今只要一想起,她就觉得,这是她这一辈干过的最荒唐的一件事,希望能把那封荒唐的信拿回来,可桓裕从来不见提起那封信,她就更不好提起来了,要是当面提起,又免不得一番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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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道长,您方才说什么?”郑瀚瞪眼望着跪坐在他对面,手执玉麈尾的天玄子道长,不敢相信方才他听到的。
仔细瞧去,就会发现,此刻,郑瀚的神情,与郑绥初听到桓裕说让道长做媒的消息时,很是一致,父女俩高度统一的吃惊,尤其是那双圆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