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郑经陪着桓裕一起来阮府拜见郑瀚。
只是刚一到阮府,就有阮尚派了仆从过来,请郑经过去枫林院一趟。
郑经一听,望向那位青衣僮仆,问道:“你家三郎什么时候回陈留了?”阮尚是阮遥的长子,族中行三,前阵子去了平城。
“今日刚到家,原是要去郑宅请大郎,不想大郎来了我们府上,就特意派了小的过来传话。”
“我现在有点事,你先回去传个话,就说我晚些时候,和桓三郎一起去枫林院找他叙旧。”
郑经说完这话,那位青衣僮仆并没有应声,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郑经不由又问了句,“怎么了?”
那位青衣僮仆迟疑回道:“是三郎让小的务必请了大郎过去,说是给大郎带了平城那边的信过来。”
“你就说我说的,等会……”
郑经话未说完,就让桓裕给打断了,“既然崇之说了务必请你过去的话,想必是真的有要事,你先过去,我拜见了世父后,再过去找你们。”
崇之,是阮尚的表字。
“纵有急事,也不差这么一会子,我还是陪你先去拜见阿耶。”郑经略有担忧地望着桓裕,他是怎么也不放心桓裕单独去见阿耶。
桓裕能理解郑经的担心,拍了拍郑经的肩头,“阿大你放心,我不是君长兄,应付得过来。”
“真不用我去?”郑经瞧着桓裕信心满满的样子,迟疑了一下。
“不用。”桓裕确定地点头,“你忘记了,昨晚上我可是比你还清醒。”
“这倒也是。”想起昨晚上的情形,没有否认。
桓裕拉着郑经,附上去在郑经耳畔说了一句,“瞧你如临大故的样子,阿大,熙熙可说了,你阿耶又不是洪水猛兽。”
郑经先是一愣。之后笑着伸手当胸捶了桓裕一拳,“定是你编排了阿耶什么话。”
“我哪有?”桓裕闪避开来,喊着冤,“我不过是拾了君长兄的牙慧。”
一时间。郑经只觉得好笑,他就知道,这两人凑在一起,定不会说什么好话,然而瞧着桓裕满脸轻松。不似作假,郑经心头也松了口气,想来,桓裕至少出身南地世家,总不会像宗君长那样,见到阿耶,似老鼠见到猫一般,紧张不已。
且说,郑经跟着那位青衣僮仆去枫林院见阮尚,桓裕单独来拜见郑瀚。在阮府的侧门口,俩人分了开来,桓裕由着仆从领着,前往郑瀚所住的院落。
郑瀚所住的院落,有单独的侧门供出入,直接乘马车去后院,从侧门进去即可,假如没有刚才那位青衣僮仆过来请郑经,也不用这么麻烦,绕整个阮府走上半圈。
只是这会子。不得不跟着仆从绕去后院,费了大约近两刻钟的时间,才转到后院,郑瀚所住的院落。
太阳已偏西斜。金灿灿的阳光,晒落在人身上,格外的暖和,抹去了一冬的阴寒。
桓裕到了院子门口,便由着候在门口的青衣僮仆迎了进去。
院子里出奇的安静。
中庭里有三三两两几个僮仆,桓裕也听郑经提过。他父亲屋子里多是用僮仆,这么些年,院子里从不用婢女或是仆妇,所以,见到这番场景,也不足为怪,只是随着他走进来,离正房越来越近时,正房的屋子里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不由让他提起了一颗心,按说,通报的僮仆,早已把话传到了。
直到他上了正房门前的台阶,屋子里才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片刻,苍叟从里面走了出来,“三郎来了。”
“阿叔。”桓裕忙地唤了一声,对于郑瀚屋子里这位老仆的份量,他还是很了解,所以也给予应当的尊重。
苍叟颔首点头,并不是他托大,二郎君的这些子女,从大郎算起,都得唤他一声阿叔,而眼前这位,郎君的心思,他已经明白几分,领着桓裕进屋,“三郎来得有些不巧,郎君下午一直盼着三郎过来,只是方才突然让阮家郎君给叫去了,三郎坐着稍等上一会儿,老奴马上吩咐人去请了郎君回来。”
“不急,叔齐等等就是了。”桓裕忙道。
进了屋子,屋子里前堂果然不见郑瀚的身影,就不知后面,望着那一片深色的隔帘,桓裕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但他更不相信,就这么巧合,且不说他过来拜访,是昨日就说定的,况且,郑瀚就住在阮府,阮遥怎么就突然把人叫去了,若是在阮府门口时,郑经没有让阮尚请走,或许他还能相信,有可能是巧合,此刻,他是绝对不会相信。
然而,郑瀚既然都已经说了,要见见他,怎么突然间,又不见他?
不,应该也不能说不见他,不过是把他晾在这儿,干晾着。
目的何在?
桓裕心里不由琢磨起来。
“三郎,请三郎先坐下来等候。”
苍叟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桓裕的思量,对上苍叟慈祥的目光,应了声好,抬头,望着屋子里的几张方榻,上首的那张,他是不用肖想,紧挨着的左右下首,桓裕不由一惊,右边那张方榻,榻前的案几上,放着笔墨纸研,除了一卷空白纸,还有一卷书。
这是会客厅的前厅,不该有这些物什的。
更何况,只有那个位置上摆放着这些物什,其他位置都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使得右下首的那个位置很突兀,又很醒目,桓裕第一反应便是,这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这般想着,桓裕也真的走了过去,没有在最近的一方榻席上坐下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