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置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 但见日头当空,从中天的位置,渐渐西移,乃至西斜,秋日里,金灿灿的太阳光芒,似含有一层燥热,洒落在人身上,令人心绪不宁,整个人,在这样的天气里,都平添了一份躁动。
郑绥的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望向依旧挺直站立不动的桓覃,终于又开了口,“十郎,你还是不打算说吗?”
桓覃已能想像,将军知晓这件事情的后果,他会比桓谷的下场更惨。
这事上,也怪他自己不小心,让允郎从他身上摸走了兵符,对上郑绥那双与将军有几分神似的眼神,他快觉得,自己将要顶不住,只是一想到后果,背上瞬间冒出一片冷汗,仍旧咬着牙回道:“夫人,将军把兵符给我,只是正常的调遣。”
话音一落。
猛地叮咚一声响,紧连着一串叮当的声音。
桓覃顺着声音望去,只瞧着那块巴掌大的兵符,正刚好,滚落到他脚边。
只听郑绥说道:“你走吧,马上滚。”
“唯。”
桓覃俯身捡起那块兵符,幸而是铁制的,摔不坏,但那块青砖地板上,砸出了一个细小的凹坑。
刚才兵符落地,似有碎石飞溅,可见郑绥用了多大的劲。
此刻,郑绥浑身散发着生人忽近的气息,桓覃犹豫了片刻,到底没有把桓裕交给他的那封书信拿出来,他记着桓裕的吩咐:到了最后一步,如果郑绥不愿去洛阳,方可拿出来给郑绥看。> “好。”郑绥摆了摆手,桓覃的背影消失于门口时,人已瘫倒在身后隐囊上,刚才与桓覃的对峙,似耗尽了身上所有的精力,这会子已是精疲力竭,似蔫了的树木,耷拉着脑袋,两眼微眯,轻扶几案的一角。
手背青筋突起,指尖发白。
“夫人。”
阿爰上前,给郑绥抚后背,劝道:“或许,真的只是正常调遣。”
“你真这么想?”
郑绥盯着阿爰,灼灼目光逼视下,阿爰受不住垂下了头,郑绥一把推开她的手,“你下去,看晨风回来没,让她过来。”
她身边的这些婢女仆妇,没有被桓裕给震慑住的,唯有晨风、刘媪,及半个辛夷,其余人等,如同他手底下的人一般,对他的话,简直唯命是从。
阿爰面有忧色,但瞧郑绥冷着张脸,只得退下。
没一会儿,晨风便回来了,跟她一直过来的,有齐五和安常俩人。
维德轩内,支起了一架四扇折合屏风,屏风上绣有一幅红叶染秋图,红色的枫叶,如同鲜血浸染过一般,刺人眼球。
只是这一回,郑绥没有任何不适,不知从何时开始,已慢慢适应。
有些事,不去想,不代表她不知道。
年少时的噩梦,已渐行渐远。
桓裕是一名将军,他能走到今日,手上的鲜血,不可谓不多。
一将功成,万骨成枯。
她再忌讳,就显得矫情了。
“安常,这件事你怎么看?”
她相信,晨风去叫他们时,已把来龙去脉和他们说了,因此,齐五和安常请了安,在屏风外坐下后,郑绥直接开了口。
“仆留意过,徐州治下,近来没有任何动静,将军府内的掾吏,各司其职,按部就班,或许真是正常调遣。”
只是安常这话刚说完,就让郑绥否定了,“我不这么看。”
又听郑绥提醒道:“我试过,从建康到徐州,快马,八天时间已足够。”经广阳城一战,覆灭伪夏,桓裕整收了一批降兵降将,军队有所扩充,单论骑兵精锐,就有一万人,这些人,都是上过战场,见过鲜血,磨过刀锋。
锐意之势,不可估量。
忽然听安常惊叹一声,“这也太险了!”又忙出声:“夫人,您该给郑家去封信。”
“主薄认为,我此刻给五兄去信,能起作用?真到了最后一步,郑家会帮郎君一把?”
面对郑绥的质问,安常心里没有底,所以没有立即回答。
片刻,只听郑绥自嘲道:“连我自个儿都不相信,主薄怕是更不能确定。”就在这个月月初,九娘和桂阳王的长子阿肆,已让五兄郑纬派人从建康送回了桂阳,虽说是萧章要接回阿肆,但从中,也不难看出五兄的态度。
袁纲让四郎郑纭,出任中领军一职,掌握京都建康城一半的禁军。
与其说是信任,更胜似一份保障。
那种,能分一杯羹的保障。
“五兄那里暂时不用去信。”郑绥叮嘱道,免得打草惊蛇,桓裕能瞒住她这个枕边人,想来,更能糊弄住外面的人,至少眼下,所有人真的只当桓裕是带着桓燕的人头,回谯国父兄坟前,告祭父兄的在天之灵。
桓锦押解伪夏的宗室降臣,前两日,抵至京都,目前,整个建康城,朝廷上下,都洋溢着一场胜利的喜悦。
大部分人,都沉溺其间,清醒是少许人。
郑绥喊了声齐五,“你安排一下,我明早出发回谯国,不用乘牛车,直接骑马。”
“不可。”
“不行。”
安常和齐五一同出声反对。
接着,又听齐五道:“夫人,徐州至谯国,并非一路坦途,骑马不太安全。”
“不太安全,所以才让你安排。”
郑绥本来心里就着急,又见他们俩齐齐反对,语气有些不好,“难道家里的护卫,连这一点安全都保证不了?”
齐五见郑绥这是铁了心,要去谯国,他原就口拙,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