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五郎那样惊才绝艳,智多近妖的人物,怕是早已猜到阿耶的想法了。
不然,不会有这样一番结果。
这一趟,袁二娘兴冲冲来衡山,带着这样的猜测,败兴而返。
袁二娘走了,四嫂殷氏留了下来。
当即,郑绥笑问了一句,“四嫂怎么不跟着袁二娘一道回建康?”
一听这话,郗氏顿时侧目看了郑绥一眼。
只听殷氏回道:“瞧十娘这记性,我来时就说了,我这趟出来,是你阿兄让我来接九娘回临汝,和袁二娘只是凑巧,结伴同行而已。”
“那预祝四嫂早日完成阿兄的嘱咐。”
郑绥的脸上,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神情,自从九娘那番当众表态后,私底下,郑绥不是没有与九娘说过回临汝的事,然而九娘头一回这么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这样的九娘,很是不常见。
桓裕劝她别白费心思了,往往柔弱寡断的人,一旦执着起来,比谁都坚定。
话说殷氏对上郑绥戏谑的目光,蓦地胀红了一张脸。
来时,郎君郑纭和她说了,如果九娘不回临汝,让她陪着九娘待在衡山。
她原以为是趟轻松的活计,九娘自来是个面揉似的人,谁知这一回,竟然无端硬气起来,怎么都不听劝,撞邪似的,执意要待在这山上。
一想到这一点,她就头痛不已。
她可不乐意,弃了建康城的繁华,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偏僻之所,另还有十娘郑绥在旁边,看她不顺眼,各种凑热闹。
果然,小姑子没一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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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适可而止。”
离了殷氏的面,郗氏私下里劝说郑绥,“不管怎么样,你再不喜欢她,她总是你嫂子,四郎君的妻子,询娘和谌郎的生母,顾着这些,你总得给她留点颜面不是。”
郑绥摇头,冷哼了一声,“大嫂看着吧,没准,她比我还早下山。”
“不至于吧。”郗氏愣了一下,但想来,她们姑嫂积怨已深,她也不好多插嘴介入其间。
俗话说:疏不间亲。
郑绥和殷氏,到底是亲姑嫂。
于是,郗氏没再多劝,而是询问她下山的安排,“如今天气暑热,你们下山的日子定下来了吗?”
“郎君看了日子,六月二十三,宜出行,那日下山回庐陵,差不多能赶上中元节的祭祀。”她担心九娘,不想走的,无奈,桓裕一直催促,再说,她也的确想念儿子了。
“你来了这么久,是该走了。”
郗氏说完,满脸的打趣意味,“没见桓将军追妻,都追到这山上来了。”
“大嫂。”
郑绥先时还没反应过来,之后反应过来,嗔怪地瞪了郗氏一眼,连喊这一声大嫂,都夹带着几分气急败坏。
“小声点,我听着呢。”
郗氏笑眯了眼,“你放心回去,湘州离衡山到底近些,刺史府里,有阿家打理一切,我反正无事,索性待在这山上,小七他们几个孩子,也乐意出门,这山上又清凉,是个避暑的好去处,左右不过,你大兄每月多跑一趟。”
可不是,前次,大兄郑纪上山来,还把大郎郑讯带过来了。
“那九娘就拜托嫂子了。”郑绥朝着郗氏行了稽首大礼。
郗氏见了,倒吓了一跳,忙地扶起郑绥,“十娘,不用这么客气,我不过是躲清闲,大不了,以后阿家(婆婆)说我偷懒时,你帮我辩白一二。”
郑绥笑道:“伯母从来没说过这话。”
她说的是实话,七伯母何氏,对郗氏这个大儿媳妇,一向极为满意与得意,更别提,还有那个不讨七伯母喜欢的二儿媳妇诸葛氏做对比,加之,这几年,郗氏与夫君承欢膝下,留在跟前,婆媳俩人越发显得亲厚许多。
四嫂殷氏,到底和郑绥他们一行人,一起下了山。
郑绥带过来的护卫,留了一大半在山上,最后把桓谷也给留了下来,临走时,对上桓谷那可怜兮兮的目光,郑绥都有些于心不忍。
郑绥问向身旁的桓裕,“把他留在这儿,是不是太屈才了?”
“我现在无官一身轻,他留在这儿,和跟去庐陵,没什么分别。”再说了,他把桓谷留在山里,反而能让多疑之人,放下疑心。
桓裕瞧着郑绥怀里的女儿,已在阵阵抽泣声中睡了过去,于是伸手道:“阿迟有些重,给我来抱吧。”
郑绥点了下头,把女儿放进桓裕手中。
今日分别,最伤心的要数令姗和令姜俩,小半年的相处,姊妹俩处出感情来,离别时,依依不舍,令姜那么一个冷清的人,竟追着他们下山,跟了好长一段山路。
令姗趴在她肩头,一路哭着下山的。
俩人还约定,等令姜出了孝期,就下山去庐陵看令姗。
桓令姗哭了小半日,直到哭累了,昏昏沉沉地在郑绥肩头睡去,只是那抽气声,或叹气声,一直不曾停过。
时不时唤上一声阿姐。
惹得抱着她的桓裕,禁不住有些吃味,“从前我出门,另外上次你们离开荆州,也没见这丫头,伤心成这样,看来白疼她了,我还比不上一个只相处几个月的外路表姐。”
郑绥斜乜了眼桓裕,“你跟一个孩子计较,也不嫌臊得慌。”心里想着,回去后,要让刘媪去庄子上给令姗挑几个玩伴上来、
选作玩伴的婢仆,因有从小相随的情分,长大后,很容易,成为小娘子的心腹之人,之前,刘媪和她提过,她总以为女儿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