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黎家想抵消了这份亲事,可对于孟之玫的喜爱还是在的,心头亦是有丝愧疚在她的心头萦绕。所以,此刻看向孟之玫的眼中更多的是和善。
“婶婶,此番叨扰,恕玫儿冒昧。”孟之玫先是礼貌的道歉,随即望了黎王氏一眼,见她表情中带着探究,这才继续道:“玫儿此次前来,与其说有求于王婶婶,实则是想与您做个交易,不知是否能够坐下详谈?”
其实,孟之玫说这番话,并无虚假,她确实是来找黎王氏谈合作的。只是她大病初愈的身子走到这约莫一里路的黎家已是费了不少体力,若是继续这样站在门口详谈,许是晕厥过去亦不是不可能。
黎王氏听孟之玫这般说话,才发觉自己的失礼,让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站在外面,不请进门,实属无礼。“既然这样,那就进来,春天的夜里总是有些凉的。”
说着,将门全打开,让孟之玫进入院中。
而此番开门的声响亦是惊动了正在桌边进餐的黎尧与黎刚。二人正惊讶前去开门的黎王氏久久未归,这厢又将大门打开如同迎接贵客一般。连忙侧头望去。
只见,一身浅灰色的交领襦裙,一条深灰色腰巾系在腰间,垂下素雅的蝴蝶结。而除却那朵蝴蝶结,浑身上下全然没有一丝花样。眼见面前这女子着衣这般朴素,脸色又是百般惨白,不禁让黎尧微微皱起了眉头。可当他继续打量着她那一张娇容时,心脏亦是经不住砰砰跳动了起来。
见有客来访,倒是身为一家之主的黎刚最先反应过来,“原来是玫儿来了,进食了没有?若不嫌弃,就在家中一块儿吃吧!”
这黎刚岂会不知道孟家的贫寒,就在昨天,他下田回家经过鱼塘,看见孟江氏正苦苦哀求着张婆婆给半碗米回家煮粥。谁人不知张婆婆是村中心地最好的老人,可面对孟江氏的祈求却是铁青着脸。满嘴都是责骂,大多都是“不知好歹的东西。”“帮你一次是好心,第二次是可怜你,而今你却得寸进尺,顿顿过来,当我老婆子真的有这么多粮食养活你们!”之类的回话。
眼下,又在今天看到孟之玫到访,虽是在心中大呼不好,却也象征性的留她一同进餐。
“多谢黎叔叔好意,玫儿这番前来,是有事情与您二老商量。玫儿自知,家中贫困,更是常常叨扰二位,不当之处,还望叔叔婶婶见谅才是。”孟之玫恭敬的说完这些话,脸上亦是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只有寡言的黎尧再看到了孟之玫脸上强撑住的虚弱,以及那微微泛白的嘴唇时,心中不免生出几丝怜惜。随即开口道,“娘亲,孟姑娘来了,岂有让客人站着说话的道理。”
一听这话,黎王氏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自责道:“你看看我这脑子,真是……还愿玫儿别放在心上。”
直到四人在侧房坐下,孟刚这才想起回应孟之玫方才的话,“这么多年的乡亲邻里,何来的叨扰,能帮则帮,只是你也知道,我这家中因为尧儿的关系,已是家贫如洗,除了这宅子还算个样子,自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
孟之玫一听这话,心里冷笑一声。黎刚这番话,无非是告诉自己,他也是穷人,借钱借米借面什么的肯定没戏。可她此刻的面上却还是不动神色的微微一笑,轻声道:“玫儿这番上门,是想与婶婶谈一笔生意。正因玫儿知晓黎公子今秋要参加乡试,叔叔婶婶定会为银子发愁。而玫儿刚好有个赚钱的好主意,这才前来告知叔叔婶婶。”
黎尧听着孟之玫那清脆礼貌的话语,心中满是欣慰。对自家父母为自己订下的娃娃亲颇感满意,心中暗道:爹娘果真没有挑错人,不光知书达理,还懂得替自家考虑。若是自己高中,定会将这女子娶回,好生对待。
黎家夫妇听闻孟之玫的话,相互望了一眼,虽是会意,却也有些纳闷。这孟之玫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若是真有赚钱的好计谋,何不留给自己,好好的赚上一笔,又岂会留给自家。
而孟之玫说完那句话便一直将目光落在黎家三人身上,察言观色间已经看穿了这黎家夫妇两人的疑虑。不禁宽慰道:“赚钱的主意,玫儿自然不是白给,事成之后,除去本金,我与婶婶五五分成;其中自然是辛苦婶婶一番,而我亦会有自己的谋略,让生意越来越好。”
说到这里,孟之玫定眼打量着这两人的神情。只见二人的眼中满是不置信,即便是嘴角也扬着似有似无的嗤笑。只有此刻坐在一旁黎尧一声不吭的回望他,眼中淡定如初,只是嘴边的那抹淡笑透露了他此刻对自己话中的期待。
孟之玫并没有躲开黎尧的目光,反而大方的冲着他点头微笑。这一举动反倒令黎尧脸色一红,低头不好意思起来。
对于面前这个看似娇弱,眼神却满是坚韧的女子,黎尧还是第三次见。第一次,是自己两岁时看着母亲怀里抱着的白皙小婴,那一双小手比自己的小了整整一个巴掌,他曾不止一次的偷偷去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大眼睛骨溜溜的转着。
第二次,是自己五岁,孟之玫三岁时,他被母亲拉着去请教孟征一些书中的疑惑,却不料被喝得醉醺醺的孟征给吓坏了。他甚是记得那时的孟征,像个疯子般,对着怀抱着孟之玫的孟江氏劈头盖脸的乱打胡骂一通。起初,母亲上前去劝,反倒被孟征一顿骂骂咧咧,并赶出了孟家。而那时的孟之玫只会躲在孟江氏的怀中嘤嘤哭泣,着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