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就想家了,才会知道,家才是最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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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皇宫内,四面八方急驰而回的人群中,拓拔真,拓拔军,郭泰三人看着病塌上的拓拔祈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魂灯已暗的玩伴,郭泰心中暗叹一口气,草原的天可汗,终于也走到终点了,只是天下尚未入手啊...,当年的誓言尚未实现,你怎么就舍泰而去。
“郭泰,我死后还望你多多辅助军儿。”
“陛下放心,泰必竭所能。”
轻咳了两声,被长年累月的伤势拖跨了身体的拓拔祈连,勉力坐起道:“诏书等都已下达,军儿,真儿,郭泰,史国留下,其余人等退去吧,全都尽快返回边关。”
“是,陛下。”
看着缓缓退出的人群,郭泰心中再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小到大看着拓拔祈连奔战八方,再到这几年渐渐虚弱,郭泰其实早有心理准备,只是真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有准备亦是不够的。
看著众人退走,自知时日无多的拓拔祈连,先是对拓拔军招招手道:“军儿,行军打仗为父就不说了,但政事你却是不懂,以后要多听史国先生的话,知道吗?”
“父亲放心,军儿定必多向先生讨教。”
拓拔祈连点点头,对史国道:“以后就劳烦你了。”
史国对拓拔军轻揖一礼回道:“陛下放心,臣必定尽力辅助。”
“我去世后不必铺张,送回碎叶城安葬就好,史先生的改革不必停,你们可要记住。”
“真儿,来,扶父亲出去走走,多年不见,我都以为看不到你了。”
“父亲...。”
看着许久未见的父亲,忽然间便如姬玉一样苍老,拓拔真红着双眼扶起拓拔祈连,死死咬着嘴唇,生怕一开口,眼泪便会止不住流下。
“真儿...,我最担心就是你,这些年跟着姬玉受苦了吧?都怪父亲当年为你订下娃娃亲,若没有的话,你就可以安心在草原上飞翔了。”
看着偻着身子的拓拔祈连吃力的和拓拔真说话,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三人,不禁一阵悲涼,一代天骄到最后连走都要人搀扶了。
其中史国的感受更是大不一样,三十岁才从学海林出山的史国是儒家出身,可实际上修的是法家,他相信法不乎人情的同时,同样认为法太严则乱四起。
纵观历史千年,仁政则军政败,令到国家毫无战力,甚至会从上至下败坏。
法太严则会民怨四起,所以儒法并用的史国对自己一出世,便重用自己的拓拔祈连算是死心塌地,算是士为知己者死,只是没想到这才没多少年,自己心中的明主就走到最后。
至於拓拔军,史国只匆匆见过数次,因此看着偻起身子的背影,他不禁担心起以后的路是否还顺畅?
似是看出史国的担忧,郭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退去的同时,也示意他不要担心,毕竟再怎么样都有他郭泰在。
一路前行,一路与拓拔真说话的拓拔祈连对史国的忧心当然一清二楚,不过自己的儿子他能不了解?
挥挥手让史国退去后,看着整条长廊只剩下郭泰和自己一双儿女,因为大病导致形骨枯槁的人就那样停下。
“好了,现在没有外人在,我也不怕与你们说些心底话,稍早前谢如烟的事,你们也略有看过了,切忌防范她,我与你郭叔叔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她竟然偷天换日,而那位贾优亦足够优秀。”
“父亲...。”
挥手阻止拓拔军的话,拓拔祈连虚弱道:“军儿你行军打仗是好手,可庙堂烽烟不是会打仗就可以,马上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难啊...。”
“到时候你一定要多听你郭叔叔的话,呼...,我去后,朝廷改制,那位史国调任吏部尚书,你放手让他做就可以。”
身材高大威猛的拓拔军点头道:“儿子知道,但史国任吏部尚书,郭叔叔呢?”
郭泰看着如儿子一样的拓拔军,笑道:“你还担心郭叔叔,只有陛下想,我只手可翻转新金,区区一位吏部尚书,军儿你记住牢握军权就可以,其他事慢慢再学。”
行军打仗能被作军神的拓拔军又怎么可能没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权政皆弱的拓拔军,对郭泰深深一揖道:“还望以后郭叔叔多指点军儿。”
看着拓拔军这么快就先学礼下贤士,郭泰与拓拔祈连对望一眼,满意笑道:“只要我会,没什么不可教。”
交待完拓拔军,拓拔祈连没去再说什么,因为其他的事情,他相信郭泰会代自己完成,甚至完成得比自己更好。
“真儿,你以后就不要回新金了,跟着你的夫君又好,回草原又好,都没什么关系,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
“父亲...。”
戎马生涯接近四十年的草原雄鹰这一辈子,经历过很多很多,也认识过很多人,例如那位谢如烟,那位帮助自己夺得天可汗位置的吴世,那位长生之主,他都曾与他们策马扬鞭于一眼无尽的草原上。
仰望着为天空补上红妆的云朵,已经病得连站都站不稳的拓拔祈连,喃喃道:“不知道草原的天空现在怎么样了?郭泰啊,你说我还来不来得及赶回去?”
闭起双眼的郭泰轻声道:“来得及的,祈连你想回去吗?”
“嗯,想家了...,想回去了。”
“嗯,泰今天就陪祈连你回去。”
睁开红红的双眼,郭泰也没管拓拔军两人同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