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陌一怔,讷讷问:“你、你怎么知道?”
“听说是要嫁给承国帝王啊……那么年轻的一个女子!”树生的神色不自觉一变,那个男人,到底想把国家断送到何种地步?!落魄剑客的眸子渐渐雪亮,眉宇间有种隐隐的孤狠,“我能帮你找到她,不过作为条件,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树生从来没有对他讲过交换,刀陌不由一愣。就连当年赢得了魁首,他也一笑置之,淡然道:“我只是来寻一位好友。”
树生用他的方法打败了所有的挑战者,却在最后一场比试败给了自己。
刀陌有些动容的看着故友,沧海桑田,枯荣起落,唯有他始终与自己真心相对。一别五载,再度重逢,树生还是树生,又似乎不是树生。
“只要我能做到——”
暗淡的天光下,猎猎火光在大漠河西的一座山寨燃起,那么大的火,仿佛把整个山巅都托浮在火云当中,数十年心血毁于一旦。
“该死,谁干的?……是谁出卖了我们?奶奶的,老子杀了他——”目眦欲裂,清风寨主恨恨的看着自己一手创办的基业在顷刻间化为灰烬,身侧一群人拉着情绪失控的中年男子,“寨主冷静!”
就在半刻钟前,他们还兴致勃勃的准备回到清风寨痛饮一场,为白鹤郡主接风洗尘。
“寨主……不好了!”他派出去先回家铺陈一切的属下惊慌失措的跪在他面前,“有人、有人发现了,放火在烧寨子,没了……一切都没了!”那弟子说着,忽然掩面哭了起来,然后他看到山顶尽头窜起的火苗,和着滚滚狼烟,黑红一片。
“呃……好大的火。”白鹤呆愣的看着山顶不断蔓延的火势,黑烟披覆,远远望过去,整个山顶都像放在火炉中炙烤。
“是大漠苍狼的军队。”巡视完四周,黑衣少年蓦然停在单天啸面前,瞥了一眼西域少女道:“我刚看过了,地上到处是漠北王军队的马靴留下的印记,他们放火烧寨,是在逼我们就范。”
“父汗?”西域少女脸色一白,露出极其尴尬的神色,小心的看了单天啸一样,低声道:“对不起……”
没有人说话,清风寨是他们这群无家可归之人唯一的栖身之所,他们就像一艘艘漂浮在汪洋大海上的孤船一样,风浪海啸早把他们折磨的残破不堪,而他们之所以还在和风浪搏斗,是因为他们还渴望能回到那片宁静的港湾——尽管它的存在是那么卑微渺小,甚至在有些时候还不为尘世所容,但,天大地大,那是唯一可以容得下他们的地方了。
清风寨对他们这群流民草寇来说就是万里渤海中的那片宁静港湾,而如今,却有人把它给毁了——把他们唯一的温暖和留恋给毁了。
“此仇不报,天地不容!”狠狠地,单天啸吐出一句话,将手中的木杖一折两段,用力掷在地上。
“天啸兄冷静。”从未见过他身上爆发出如此骇人的杀意,上官岳心头一惊,看了一眼众人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另做打算。”
“……”沉默着,单天啸没有说话。
“呃……那个,真的对不起……”没想到自己的父汗会做出这样事,白鹤羞愧又尴尬的杵在原地,家园被毁,换成谁都是会发怒的吧。西域少女不安的咬咬下唇,双手不自觉的绞在一起——这是她习惯性的动作,每次紧张和不知所措的时候都会出现。片刻后,她抬起头,看着上官岳,神色坚定,“把我交给他们吧,他们只是想要我嫁给那个男人而已……把我交给他们,你们就不用再逃了,而且,我会向父汗讲明,让他重新给你们盖一座寨子的……只要我同意嫁了,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细不可闻。依旧沉默,呼和邪于毁了他们的家,他们是打心里恨,可是白鹤郡主是个单纯无比的女孩,他们一点也不讨厌她,即使是此刻,对她,他们有的也只是同情——对女人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寻到一个好的归宿,而现在,既便是大漠苍狼的女儿,命运一样也不为自己所掌控。
“他奶奶的,开什么玩笑!”蓦地,清风寨主冷冷笑了起来,“呸,就这点伎俩就想让我屈服,太小看老子了。”
“……”众人一怔,齐刷刷抬头看向单天啸,那个他们一直敬仰尊敬的男子,眼底含着某种鄙夷和傲然,他的眼中有种雪亮的锋芒汇聚,宛若利剑要破出剑鞘。清风寨主长久凝视着山顶熊熊的火光,嘴角迸出一丝冷峭的笑意,“寨子是死的,人是活的,上官老弟说的不错,君子报仇,十年、二十年都不晚,他奶奶的,有朝一日,一定要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静默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每个人都兴奋又激动看着他们的“神”,是的,一切都是死的,唯有他们一直追随信仰的“神”是活的,并且,只要他们的“神”活着,一切就皆有可能。
“有生之年,愿誓死追随寨主。”蓦地,空中响起一个钢铁般的声音,冷静刚毅。单天啸惊愕的转过身,看到黑衣少年目光沉练的低下头。与此同时,应和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有生之年,誓死追随寨主,誓死追随寨主!”
“上官老弟你?!”诧异的,他从来没有见过上官岳如此恭敬的样子,这个神秘的习惯把自己掩藏在黑暗下的少年,从他口中说出的话,竟具有一种难以言明的魔力,令人畏惧、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