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俊忽地缓和了面色,无所谓地道,“母后的意思,唐皓轩是被冤枉的了?”
“自然是!”太后没想到他会松口,被闪了一下,立刻道,“唐大人忠心为国,无人不知,俊儿,你不可如此糊涂,若是流放了唐大人,只会寒了忠臣的心,大燕百年基业,很快就要毁于你手里了!”
慕容俊哈哈一笑,“母后扣这样大的帽子在儿臣头上,儿臣可担当不起!母后既然这样说,那儿臣也不能不给母后这个面子,儿臣就下令让三法司查清这件事,如果唐皓轩真是清白的,儿臣自然会饶了他,母后以为如何?”
太后甚是意外,不太相信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俊儿,你说真的?”
“这还有假,”慕容俊摊了摊手,“儿臣几曾骗过母后。”
这倒是。太后点头,俊儿虽然性情暴躁了些,却也确实没骗过她,她这才稍稍安心,“俊儿,你能分出轻重就好,不枉哀家对你的寄望,那你立刻收回成命,好生相待唐大人。”
慕容俊耸了下肩膀,“好,那母后就回去歇着吧,若是给儿臣气出个好歹来,儿臣的罪过就更大了。”
来此的目的既已达到,太后也不欲跟他多说,“你行事有分寸就好,哀家先回宫了,唐大人的事,必须谨慎处理,不得大意。”
“是,母后,”慕容俊难得如此乖巧,瞄一眼南雪钰,“儿臣身体又不舒服了,皇妹既然来了,就让她替儿臣诊脉如何?”
太后也未想其他,“自然可以,雪钰,去吧。”
“是,母后。”南雪钰明白太后的意思,是让她不必担心,谅皇上也不敢将她怎样,何况自从他醒来,娘亲就没再进宫,都是她在替皇上诊脉,倒也没什么。
太后走后,慕容俊脸容恢复清冷,目光中甚至透出杀机来,“南雪钰,进来吧。”
“是,皇上。”南雪钰却似是心中有数,并无惧色,随后跟了进去。
内室里,慕容俊挥退孙德佑,吩咐道,“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更不许靠近,否则暗卫可杀之。”
孙德佑心中一凛:皇上难道是要将公主给怎样吗?再一想也不可能,皇上明知道有暗卫守护,而且这些暗卫都是越王训练出来的人,要真将公主怎样,暗卫们也是不会答应的,必得阻止。念及此,他也没什么不放心,应一声之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南雪钰神情淡然,站着没动,也没说话。
慕容俊右手肘支着轮椅,手指托着腮,静静看着南雪钰绝美的容颜,脸上神情很平静,也很宁静,一点不像平时的她。南雪钰不开口,他也不说话,两人像是比赛沉默一样,看谁先沉不住气开口。
好一会儿之后,到底还是慕容俊长长地叹息一声,苦笑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来,朕是故意的?”露出如此神情时,他看起来再不是那个暴戾、蛮横、残忍的皇上,而是像个孤独、无助的孩子一样,惹人心疼。
南雪钰微一笑,“皇上不打算继续把这戏演下去了?”她就打赌皇上是故意的,所以刚才让太后不要阻止皇上,看他是不是真的会把唐皓轩给流放。事实证明,她赌对了,皇上之所以这样,只不过是要惹人厌恶而已。
慕容俊不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既然你已经看出来朕是在演戏,这里只有你和朕两个人,朕再演下去,又有什么意义。”说起来这扮恶人真不是件简单的事,太累心了,要时时想着装恶,不能露出馅,还要承受母后、五弟对他的恨和误解,他真是身心俱疲,就算南雪钰不揭破他,估计他也撑不了多少时候了。
“皇上英明。”南雪钰微一拂身,这话说的,倒也没讽刺的意思。
慕容俊放下手,板起脸道,“你也不必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吧,你怎么知道,朕是在装恶人的?”他自问装的很像,而且所有人都已经相信他是个暴君,南雪钰明明一开始也信了的,为何现在会怀疑?
南雪钰忍不住要笑,“臣女不敢欺瞒皇上,那日皇上在贤妃娘娘床前所说的话,臣女不小心听到了。”
那日?慕容俊愣了愣,记起自己去看过贤妃,似乎是说了抱歉的话,原来这丫头竟偷听了他的话,怪不得!“你就依次判定朕是假装的恶人?或许那也是朕在演戏呢?”可恶,功亏一篑,自己太大意了,早知道就不去看贤妃了。
南雪钰笃定地道,“因为皇上是在真心跟贤妃娘娘忏悔呢,是真是假,这里是骗不了人的。”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俏皮地笑了笑。
慕容俊忽地一笑,摇了摇头,“南雪钰,你果然是个鬼灵精,难怪五弟会拿你当宝贝一样的,母后也疼你胜过任何人,你值得他们这样做。”
南雪钰脸上一热,“皇上谬赞了,臣女不过是旁观者清而已,而且臣女始终相信,夜所敬重的皇兄,绝对不会是一个暴君,事实证明,臣女的想法是对的。”
慕容俊故意道,“那你到底是相信朕的为人,还是相信五弟的眼光?”这丫头,还真是会说话,明明没什么直接的赞美之词,却字字说在人的心坎上,让人心痒痒的,忍不住就会高兴起来。
南雪钰挑眉,“两样都信,不过相信皇上的为人多一点。”
“你呀,”慕容俊忍俊不禁,“就是仗着这伶牙利齿,才哄的母后和五弟团团转,是不是?”
“臣女所说都是实情,”南雪钰神情一正,“皇上恕臣女僭越,皇上既然本性如此,为何要扮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