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妹这上些年经历过什么,漓儿都大致跟他和母后说了,他们两个尽管气愤于钟毓秀的所做所为,不过人都已经死了,而且都过去了,再追究也于事无补,还是好好珍惜剩下的日子吧。
此时内侍匆匆跑进来,抑制不住地兴奋,“启禀皇上,启禀太后,长公主和公主到了!”
“到了?”承德帝大喜,撩袍就往外跑,一国之君都顾不上什么身份了,他急要看看皇妹是否安然,这份迫切的心情,不足为外人道。
“皇儿!”太后急急叫住他,拄着拐杖,颤巍巍站起来,“等等哀家。”这小子,只顾着自己,都不顾她了,她也想先见到美貌呢。
“是,是,母后,”承德帝如梦初醒,赶紧回来扶着太后,不住地催促,“快点,母后!母后,快点!”
太后被他拽的身不由己前走,好气又好笑,“慢点慢点!哀家就把老骨头,要让你扯散了哟。”这孩子,还当她是年轻时候啊,现在腿脚也不灵便了,如果不是听说眉儿和雪钰回来了,她还在床上躺着呢,哪就能坐这么些时候了。
承德帝汗颜,尽管心情急迫,还是放慢了脚步,连声,“是,是,儿臣该死,母后恕罪!”他只顾自己着急,忘了母后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大好,这要把母后给摔着了,本来的喜事也变成悲事了,多不值。
结果母子两个抢着才要到殿门口,安陵凝眉和南雪钰却已经双双过来,两下里骤然一见面,彼此都愣住了,一时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周围人也不敢出声,静的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安陵凝眉打量着承德帝和太后,十几年前,皇兄还是正当盛年,意气风发,而如今两鬓已经有了斑斑白发,额上有了皱纹,人也瘦消的厉害,脸色很憔悴,除了眼睛闪闪发亮,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老人一样,十几年的岁月沧桑啊,怎么可能不老?
再看母后,更是已经满头白发,那雪白的珠钗插在她的发间,几乎看不出别色,背也驼得厉害些了,眼睛使力眯着,是努力地想要看清自己吧,她的手哆嗦得连拐杖都要握不住,足见她是怎样的心潮澎湃!她记得母后的眼睛本来就不大好,想来这些年思念自己,每每流泪,眼前越发的浑浊了吧?
“母后,皇兄……”安陵凝眉只叫了一句,喉咙已哽咽,眼前更是模糊一片,根本说不出话来。相隔了十几年不见,这份亲情虽然还在,可这千头万绪、千言万语,一时真不知该从何说起。
“眉儿,哀家的小宝贝!”太后喜极而泣,一时情难自抑,也不去管安陵凝眉也已经年过而立,还用这幼时的昵称来叫她,女儿这熟悉的声音响起,她总算可以肯定,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她在做梦,女儿真的回来了啊!“快过来!快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她眼前还只看得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女儿的样貌,她此时还看不清呢。
“是,母后,”安陵凝眉含着泪笑了,赶紧上前扶住母后,到椅子前坐下,她通一声跪倒在地,“儿臣不孝,这么多年不能承欢膝下,孝敬母后,都是儿臣的错!”一家人重逢,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可她对母后心有愧疚,这眼泪根本就止不住。
“乖孩子,不是你的错!”太后颤抖的手,摸上她仍旧细腻的脸,仿佛对待稀世珍宝一样,都不敢太大力,“你什么道歉的话都不必说,你没有错,哀家知道,这些年你受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漓儿已经把所有的事都跟她说了,眉儿大难不死,这是她的造化,说明她以前济世救人,积下了德,所以上天才眷顾她,她有什么错呢?
“都是儿臣的错,”安陵凝眉把脸埋在她的腿上,低声哭泣,“儿臣应该早一点回来的,母后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了,皇兄也不用天天惦念儿臣,都老成什么样了,呜……”
承德帝好笑地摇头,这丫头,还嫌弃起自己老来了,本来嘛,他比皇妹要大十岁,如今也都四十多啦,怎么能不老。
“傻孩子,哀家再苦能苦过你吗?”太后面容慈祥,自个儿擦了擦泪,宽慰道,“好啦,好啦,快起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要回来了,以后咱们都又可以在一起说说话,哀家真是太高兴了,就别说什么靠罪不靠罪的话,多见外。”
南雪钰在旁看着,也不禁为太后疼爱娘亲的心而感动,果然天底下的母亲一辈子都会记挂自己的儿女,不管儿女们长到多大,在他们眼里永远都是孩子,所以,就算娘亲曾经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将她和夜分开,她也不该恨娘亲的。
“是啊,皇妹,”承德帝也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他也是这会才插上话呢,“朕和母后想你想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本来以为你已经……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雨过天晴,再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了,朕一定要昭告大旗,举国同庆!”
大秦好久没有什么喜事了,正好趁这次的机会,好好庆祝一番,也让百姓们乐道乐道。
安陵凝眉擦擦眼泪,笑道,“皇兄不必如此,百姓们都已经知道臣妹回来了,就不必再庆祝,不然该让人笑话了。”她又没给大秦立什么功,皇兄要太张扬,她都该不好意思了。
“要得要得!”承德帝一本正紧地道,“皇妹和外甥女回来是天大的喜事,不好好庆祝怎么行?”说完他叹息一声,感慨地道,“都这么多年了,皇妹你还是跟当初离开的时候一样,年轻美貌,一点都没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