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刑上郎又开始打量起赵慕青,苦笑道:“你看,邢某也好歹算是一代臭画匠,路过这晏城,你们王爷没给我添一杯茶,一口酒,便直接拉我来这书房,让我画上水仙,问了才知是为一位姑娘画的。哈哈,若真如此,那邢某也算有幸为王爷添砖加瓦了。”
赵慕青哼道:“添砖加瓦?看来要令刑上郎失望了。”
刑上郎一愣,还以为是小两口在置气,只得从旁斡旋起来:“姑娘何出此言,邢某可是一口气足足画了十三副,一刻也不得停歇。这最后一幅,王爷才满意。邢某与王爷相识十余载,从未曾见过他对一位女子如此上心。王爷,待姑娘可真好!”
兴许是安慰听来才更让人难过,赵慕青听完顿时浑身颤了起来,此刻就像个无助的孩子。她望着刑上郎,脸上的泪珠哗啦就这么躺了下来,压着嗓子,哽咽哭道:“刑上郎匠心独运,涂山描水,无不丝丝入扣,栩栩如生。可若画人,是否能画骨画心?他对谁都好,是固然好。可唯独对我,不好!”
刑上郎一愣,直呼道:“姑娘这是......可是邢某说错了什么?”
赵慕青甩着泪花直摇头,终于缓抬步子走上案前,转至案台后,想看清案桌上的水仙。刚走过去,就被案后一把匕首引住了目光。
两颗金丝木托着一把宝石璀璨的红黄短匕,她盯着那匕首,眼里又发了光,抬眼向刑上郎望去,索性案桌上的一盘水仙挡住了刑上郎的视线。
她往那匕首靠近,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挪手便拿起那匕首,迅速回塞在自己袖子里。然后假意撇了眼那副水仙画,又若无其事的走回了原地。
刚回到原地,元桑便抬步进来。赵慕青心里一紧,袖口中那匕首几乎蠢蠢欲动。千钧一刻之时,心下激丈起来,呼吸急促,死死的攥住那短匕。
片刻挣扎之后,她抬眼望向元桑,见他已经像一阵风一般,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已路过自己身旁,又连忙捂住自己袖口。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元桑已立在案台旁,眼也不抬,低头望着那副未完成的水仙画,淡道:“去吧。”
赵慕青终于松了紧绷的神情,刚转过身,又听元桑声响淡起:“你那要匕首有何用?”
赵慕青一愣,显然元桑是发现了她偷取匕首的事。定了定神,背对着他,转而讽道:“宝刀配英雄,怎么配?插至他心口!”
元桑眉眼微皱,说道:“不是说过不要做这些愚蠢的事么?”
赵慕青苦笑道:“愚蠢?王爷,权者用眼杀人不见血,弱者逼至萧墙只配举屠刀,你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元桑怔怔的站着,双眼像幽深的湖底,找不到一丝曙光,立在案后,一言不发。
赵慕青嘴角一斜,不知道在嘲讽元桑还是自己。良久,定了心神,才收回头朝屋外走去。
贺羽候在屋外见她出来,连忙说道:“我们走吧。”
赵慕青听完便径直挺胸往庭外走去。
刚到庭口,四五名衣色各异手持刀剑的人候在大门口,朝贺羽点头示意,便尾随在赵慕青身后。一名手里提了些香烛祭品的侍女也跟了上来。
赵慕青眉眼皱怒的奇高,盯着跟紧在身后的众人讽道:“元桑太高看我了,她不死我怎么能跑?何必找那么多人监视我。”
贺羽连忙接道:“王爷是担心你的安危,既然开口让青青你出府,就无谓多说,咱们走吧。”
赵慕青方才息了声,出了门,往府口早已备好的马车上坐去。
马车颠了半个时辰不到,便到了水仙乡。赵慕青下了马车。
四周看去,顿时瞪住。
从来都只是听贺羽所说,如今看了这满圃含苞待放的水仙,内心一股股震撼才旋了起来。
这水仙愈开不开,鳞茎青翠挺立,球茎微微耸尖露出些许白头,虽然还得过些日子才绽放开,与她来说无谓是花间极乐。
不由自主想花圃中走去,直到随着贺羽走到孟渔墓前。
贺羽回头望了她一眼,把祭品递给赵慕青,什么也没说,停住脚步,站在远处。
赵慕青独身向墓前走去,摸着墓碑上孟渔二字,缓缓跪下,滴答着泪花,开口即喃道:“阿孟哥,你睡在这里可好?看这望不到边际的水仙花,是不是像青青抱着你?”
说完正开身子,拔开火折子,点了两根白烛立在坟前,烧起纸钱来。嘴里喃喃自语道:“生前总是不够钱花,你爱吃的东西也总是让给我,衣裳也不愿添件好的,去到那里总不会愁了。”
赵慕青说完,不由自由望向这周边的水仙,又忽的冷笑了起来,像元桑此刻就在她身旁说了些什么刺激到她,转而眼里悲痛,又自语狠绝念道:“元桑,你不死我不活!”
她在墓前哭诉了许久,方才起身又向这满圃的水仙望去,接而脚步迈了起来。
贺羽见她祭拜完,赶紧上前喊她:“我们该回去了青青。”
赵慕青道:“我想自己走走。”
贺羽接道:“王爷说祭拜完即可带你回去,不要多耽搁。”
赵慕青道:“我不会偷偷跑掉,大仇未报,哪有颜面去别处。”
贺羽一愣,望着赵慕青,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一心只想着报仇......可曾有想过我们晏城二十余万百姓的安危。我们晏城,如今谁也离不了王爷。”
闻必,赵慕青双颚咬的死死的,双拳攥的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