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雾浓。
月色凄凉朦胧,被浓郁的灰雾剪成银辉碎片,好似令人心都碎了。
漫漫长街,悠长而僻静,随处只有几间客栈亮着灯火,晦暗昏黄,不时还会传来几声狗吠之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下,十分突兀又正常。
远处自漆黑的长巷中缓缓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陈锐手中提着一把剑,环顾四周,他嗅到一股栗子的清香。
在这种漆黑而寒冷的长夜之中,饱腹和温暖无疑是人心底的渴求,无疑炒熟了的板栗是符合这两者的食物。
而且作为熊姥姥的糖炒栗子,也算是江湖驰名品牌,值得品尝。
循着栗子清香,陈锐看到在远处有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佝偻着身子站在客栈的余光中提着很大的竹篮子卖板栗。
公孙大娘,或是说熊姥姥倒是很会做生意,专门挑选人多的客栈酒店下手。
“卖糖炒栗子。”
熊姥姥见到陈锐疾步走来,用力扯着嗓子叫卖。
声音沙哑,像是一个快要老死的垂暮妇人,用尽她全部的生命力在一声声叫卖她的栗子。
真是听者流泪,闻者悲伤,这演技都令陈锐心中都有几分哀恸。
“卖糖炒栗子,又香又热的糖炒栗子,才十文钱一斤。”
随着声嘶力竭的叫卖,她的身子越发佝偻,仿佛背上压着块看不见的大石头,压得她整个人都弯曲了起来,连腰都似已被压断。
陈锐找的便是公孙大娘,不过却不会满足她的戏精愿望。
“听说这里有个专门卖糖炒栗子的老太婆,不知道是不是你?”
老妇人污浊的目光中闪过丝惊奇,仿佛从来还没有遇到过回头客一般。
“若是不是意外,那应该就是老身了。”
“不过我听说那个人专门挑月圆之夜来叫卖栗子,今天是残月。”
“老身家里出了点变故,急需要钱,所以就出来了。”公孙大娘掀开绵厚的白布,露出黄橙橙还散发着热气的栗子,道:“公子,你看这些个栗子又大又圆,来点吧”
陈锐从篮子中拿出一个栗子,放在月光下仔细端详,“这个栗子确实又大又圆,不过我却不能吃。”
“咳咳,咳咳。”公孙大娘身形颤抖,咳嗽不停,问道:“为啥?我这栗子可是很香甜的。”
“因为熊姥姥的糖炒栗子可是闻名江湖,据说一颗就能毒死三十个大汉,这栗子我还真吃不得。”
老太婆的声音阴测测,令人心中一凉,道:“老身可不是什么熊姥姥,公子可说笑了。”
陈锐笑了笑,又道:“你当然不是熊姥姥,红鞋子的公孙大娘还要我说吗?你脚下那双独有的绣着猫头鹰的红鞋子在江湖上可是少有。”
“前些日子,就是用欧阳情钓你出来?”
“哦,那你可是煞费苦心啊,还把我们当家的花魁连魂都勾走了,而且听说你想见我?”
公孙大娘一改嘶哑阴测的声音,变得很慵懒魅惑,仿佛具有勾魂催眠般的神效。
“没错。”
陈锐话落之际,两指间夹着大而圆的栗子猛地一弹,空中一声暴响,已朝公孙大娘面门打去。
这颗栗子在陈锐手中毫不亚于一颗丹丸钢珠,其速度更如利箭攒射,瞬间已至人的面门,若是躲闪不及,绝对脑瓜崩裂的下场。
当然公孙大娘不在其中。
“多好的糖炒栗子,你既然还不领情,当真该死!”
公孙大娘看着爆入墙体上的栗子,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了诡异的笑容,然后不知何时,篮子已经没有,只见两道寒光闪现,两口短剑赫然飞出。
这两口短剑乍现空中,昏黄的灯光顿时明灭不定,如摇晃的灯火,随时可能熄灭。
嘭,嘭!
上一秒还在空中舞动短剑,立时化作两条腾空舞动的毒龙直取陈锐的双目。
陈锐举止从容,待短剑近身之际,长剑已然出鞘,瞬间又挽剑一绞,将两把来势汹汹的短剑剑势冰释消融。
蓬。
三把剑势相撞,凌空炸起一团耀目光火。
浓郁的雾色将残月彻底遮蔽,真是黑的不见五指,在长夜之中传出不停的咯咯笑声。旋即,自无边黑暗之中又传来数道破空声音。
声势急促飞快,如同匹练破开重重气流,嗤嗤劲风不绝。
这点黑暗对现在的陈锐算不上什么,他看的很真切。
从公孙大娘身后窜出了数道颜色各异的缎带,犹如孔雀开屏一般,惊艳非常,缎带裹挟破空之势,眨眼间又攻向陈锐周身数道要害之处。
陈锐目光一亮,剑势猛然发力一催,火星四溅中将两把绞杀一起的短剑震荡飞出,随即长剑惊虹电掣出,寒光骤雨攒射,将攻击而来的缎带斩灭崩碎。
“来得好。”
一声自黑夜传出,凌空中短剑又被两条艳丽缎带缠住。
骤然两口短剑被公孙大娘犹如臂使般在空中随意舞动,森森寒光四溢,令人心惊胆颤,剑气也如网密结,密不透风。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当真是一舞剑器动四方,论其剑法之惊心动魄,之瑰丽绚烂,在陈锐所见剑法当中,当属第一。
这令他想起了五岳的剑法,若是集合五岳山势不同剑法特点,但不逊色于此剑。
这种剑法...不,剑舞已经是一种艺术。
端是一种至美的艺术,而往往越发美丽东西越发就要人命,这公孙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