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锐并不是荣凤祥寿宴中最晚的人物,在他来到后,作为洛阳的地头蛇独孤阀便携带杨侗旨意而来。
洛阳暗流汹涌,分为越王杨侗,独孤阀,王世充等势力,其中独孤阀在王世充与杨侗两派左右逢源,但微微偏向杨侗一派。
今次杨侗派独孤锋前往荣凤祥府邸有威逼示威嫌疑,可万万没有想到陈锐竟坐在此,这样一来,杨侗的旨意便成了一个笑话,要不然荣凤祥与王世充免不了一跪。
独孤阀盛气凌人而来,却灰溜溜的走了,令众人不得不感叹陈锐威势无双。
不仅兵锋无双,武力也纵横天下,莫逢敌手,这种人物已令人生不出比较心思。
独孤阀人走后,荣凤祥府邸再次热闹起来,不时歌舞比武,花样百出,直到入夜,主宴才散了去。
一间极为雅致的书房内,装饰极简,却充满道意,难以料想这是洛阳首富的房间。
“多谢罗公子出手相助?”
荣凤祥长长作揖,身子都快垂直一样。
陈锐淡淡道:“以你的势力,即便我无须出手,也是等闲。”
荣凤祥也是应下,“对我而言,或许能过,但是公子为我出手也自当铭记恩情,要不然传出去人人便会说我荣凤祥忘恩负义,不识好歹。”
诚如陈锐所说,独孤阀对于荣凤祥不过表面威胁,逞一时之快而已,但荣凤祥这态度也着实令人可疑,小小举手之劳也能给他与陈锐牵扯上关系的机会,不愧是洛阳首富!
既然荣凤祥想要靠上来,陈锐也不客气,当即问道:“若我要你颠覆洛阳,你可做得到?”
“这~”
乍然间,荣凤祥眼睛瞪的老大,双目爆射奇光,但立时又黯淡下去,苦笑道:“李密二十万大军都难以做到的事情,我不过一个货殖郎而已,怎能做到?”
“钱能通神,除却真正的情感买不到,世间再难有与之相抗衡的东西。”
陈锐摇头缓缓道,脑海中又浮现一位人物,感慨连连,“曾经我便差点死在一位财可通神的人物手中!”
荣凤祥目露讶光,他分明查遍情报资料,陈锐完全没有这一段事迹,但只埋在心底,不敢多问。
“若用钱币呢?”
陈锐不紧不慢的将后世金融手段道出,只是涉及表面知识,但只是这些透露这位首富,就必定能令他有所悟。
荣凤祥侧耳倾听,身子不知不觉渐渐低了下来,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余光打量这位更觉深不可测。
话音落后,荣凤祥仍在回味,半响后,才缓缓道:“现在人人私铸,以代替旧朝五铢钱,但新币质劣,逐形成米、布等日用品价格大涨,令人束手无策。“
“而若是出自官炉的钱币,品质上绝没有问题;问题是出在民间的私炉钱上,这些劣钱连钱上的字样都模糊不清,简直只得一个轮廓。“
荣凤祥继续叹道:“官炉钱却产生另外的问题,自汉以来,金银铜铁铅汞等矿产,已渐归官营。但旧朝为了保证有足够的铢钱流通市面,同时更要保持质素,故必须大量开矿。杨广便曾在武陵等十二个县内开辟二十多个金场,役民达六十万,死伤无数,却只采得五十多两黄金,废地百里。采矿之官,变成戕民之贼,未见其利,先见其害。“
陈锐听得眉头大皱,完全没有料到是这种情况,在这个隋唐时期,连资本的萌芽都未显现,想开起金融战未免太过想当然。
见陈锐脸色不虞,荣凤祥冷汗急下,猛然跪伏在地高声策言。
“现在的所谓新币,不外是把旧朝的五铢钱熔掉改铸;而民间的劣币,则是于在熔掉的五铢钱内加上其它铁质杂物,于是一文钱可化为几文钱,在有利可图下,更禁之不绝。唯一解决的方法,就是天下重归一统,通过一个强大有力的中央,杜绝此风。像现今的情况,谁都一筹莫展。“
“得天下者莫过于有道之君,主公仁爱贤名远播天下,我荣凤祥愿举家投靠.....”
陈锐淡然看着略显肥胖的身影,心中早有准备。
如他这样兵锋盛烈者,天下莫可能及,一身武力又惊天动地,自然是夺取天下热门,有人投靠完全不奇怪,甚至陈锐都觉得有些少了。
在他看来那些魔门,道门见他如此威势,自当千里来投,那用的什么费力招揽人才。
可惜目前也就两三个而已,像荣凤祥这样明言的还是第一个。
空间渐渐凝滞,安静的近乎死寂,气氛也愈发诡异,陈锐无言,有意晾一晾这位首富。
可落在荣凤祥眼中,心却极致冰冷,感受这强大的压迫力,后背已然湿透,他咬咬牙,眉间一横,“颠覆洛阳不敢说,令洛阳生乱,我荣凤祥绝对能做到!”
“柴米油盐,茶锦铁远,只要给予我一定筹备时间,如总管所说运作,定能令洛阳生乱!”
这本是荣凤祥投靠后才肯说出的策言,但见到这位盯着自己的表情,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了。
听完,这消息令陈锐破感意外,可依然未放松对荣凤祥的压迫力,他倒想看看这位首富到底能压榨出多少潜力。
荣凤祥大感苦涩,语速如连珠子弹,“令洛阳生乱,具体措施可.....”
“住口!“
“荣凤祥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不知何时,书房当中已经出现一位修长人影。
此人身穿儒服,外披锦袍,身形高挺笔直,潇洒好看,两鬓带点花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奇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