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情醒来,朦胧间好像自己在床上,床前站了一个人,又跪了一个人。
“禀皇上,性命无尤,就是皇后娘娘经过这么一折腾,身子太虚。容臣开个方子,好生调理,再行……”
“不必了!”骆情恍惚间听到牧野这样说,“你且听着,在此侯着。无需开方调理,亦不用给她上药,你只保证她留有一口气,活着便可!其他,就是苟延残喘,也无需你操心。”
闻言,太医震惊不已。
“皇上,这……”
“这是圣旨!”牧野面无表情,语气比这寒秋还要冷上几分,“此事不得声张,若叫他人知晓,朕诛你九族。”
太医一脑门冷汗,唯恐唯诺,“臣遵旨。”
他看着床上面色苍白如纸的骆情,心下骇然。
这才在前朝众人称颂皇上孝顺先帝,从先帝意,不仅善待这位皇后,还许她一生后位恩宠。
现在看来,不尽然。
他此时无比懊然,今日怎地就是他当值了。
“呵呵……”骆情低低地轻笑一声。
留有一口气,活着便可?
她缓缓地抬起眼皮,望着浑身寒意的牧野,动了动,却是一不小心扯动了伤口,痛骆情倒抽一口气,小脸白了又白。
“痛吗?”牧野居高临下,双手负在身后,仿若对她此时的遭遇甚是满意,“你若求朕,朕兴许比你仁慈一点,考虑叫人替你医治。”
比她仁慈一点么?
“你果然还是记恨当年的事,牧穹他……”
“闭嘴!”听到那两个字,牧野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一般,一声大吼,“你没有资格说他的名字!”
骆情张了张嘴,她想解释,想告诉牧野,当年的真相。
不是她不救他大哥牧穹,她救了。
她救了牧穹,她还救了他!
只不过在牧穹和牧野之间,她救活了他,却没有救得回牧穹而已。
可是……她曾答应过牧穹,这件事,谁都可以说,唯独——不能让牧野知道!
最终,在真相和解释之间,骆情还是选择了沉默。
“对了,想来皇后千里和亲,必定挂念家中事宜的。”
他敛起情绪,唇角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是以朕特意遣人打听了一番:大凉皇帝皇甫曜十里红妆、凤冠霞帔迎你骆家长姐入宫封后,一月而已,便已有两月有余的身孕。”
你说什么?
骆情震惊地瞪大双眼,整个人仿若被雷劈中。
大婚一月,两月有余的身孕……
呵!
回想起在出嫁的前一日,皇甫曜堂堂一国之君像个毛头少年,翻墙来到她的闺房前,还握着她的手,与她海誓山盟,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许她什么后宫空荡,一生一世一双人。
亏她天真痴缠,傻傻相信他的花言巧语。
竟不知两人已暗度陈仓,苟且偷情!
爱她的人,已逝去。
她爱的人,骗她,欺她,逼她,负她……
骆情发现自己,简直愚蠢至极,可笑之至!
牧野缓缓俯下身,捏着骆情的下巴,黑沉的眸子冷意渐然,“如何,你可还欢喜?”
骆情望着牧野,见他也凝视着自己。
她知道,他故意说这些予她听,不过就是为了看她痛苦。
她痛苦了,他便才痛快……
她偏不!
即便是死,到最后一刻,也不要让人看见她的软弱!
骆情咬着牙,强撑着自己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