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霜并不是一个迟钝的人,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可是门并没有反锁,林紫陌本可以开门进来的。她这样做,一定是为了警告。
当然,不是警告沈流霜,而是警告这个叫香蕊的丫鬟。
沈流霜看到香蕊光滑白皙的两条yù_tuǐ在不住地颤抖,知道她怕得厉害。于是他把被子掀开了一个角,露出了香蕊俊俏的眼睛,想安慰一下她。
可是香蕊并不是害怕,她的眼睛好像勾玉,她是在笑。
香蕊把被子扒开,露出了粉嫩玲珑的唇,吃吃地笑道:“这小家伙就知道坏我的事情,你可要有的受了。”说完,香蕊如一阵风一样,从被窝里钻了出去,推开窗户,像一只灵活的野猫一样,轻盈地跳了出去。
沈流霜赶紧披上衣服,集中了火灵之力,伸出手在油灯旁一抖,“哗”地一声,油灯被点亮了。
这时候,林紫陌才推开了房门,她披着一件仿佛并不属于她的绒边长袍站在门口,昂着头向上看,大眼睛使劲睁着,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
沈流霜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那个……丫鬟,她来给我送些东西……嗯……”沈流霜觉得往下编并没什么用,也许林紫陌并不在乎,甚至她根本不懂。
林紫陌昂着头,好像赌气一样道:“我给你一个警告。”
“哦?”
“她是个骗子。”
“骗子?”
“她骗过我哥哥。”
“骗他什么?”
“我哥哥临走前一晚上,她就在哥哥的房间里大喊大叫,说她快要死了……可是过了三年,她还没有死。她没有病,也没有残疾。”
沈流霜憋着笑,沉默了一会儿道:“谢谢你的警告。我会注意的——不过,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我本想请教你一些关于修灵的事情,可是刚才看到她差点要骗你,我忽然很不舒服,我要走了。”说完,林紫陌一直睁着的眼睛终于眨了一下,两行泪水就滑了下来。
林紫陌还小,有些事情她不懂。可是,不懂,不意味着就没有了生气的理由。实际上,女人不懂为什么生气的时候,正是她最应该生气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香蕊捧着饭盒给沈流霜送早饭来,送完早饭,她却不走,而是站在那里道:“沈公子,昨天大小姐跟你说了我的事情吧?”
沈流霜略一思考,先把早饭吃了一口,道:“说了一些。”
“林剑豪是个真正的男子汉,所以我把第一次给了他。”香蕊毫不避讳这话题。
沈流霜不知道香蕊这话什么意思,只是低头扒饭。
香蕊接着说道:“以我的样貌,嫁给富商巨贾们做妾,一点都不难。在这林老爷这里,只是管吃管住,连月钱都没有,我是这里唯一的丫鬟,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流霜抬头看了一眼香蕊,她模样俊俏,身材苗条,便知道她所言不虚。
“我等他回来娶我。”
沈流霜知道她还有下文,于是只顾扒饭。
“可是林剑豪战死了,”香蕊说:“我这里有一封信,报的就是他的死讯。这封信我一直没有给老爷和夫人看,小姐也不知道。”
“他是千夫长,为了掩护别的部队撤退,他把敌人引到了别处,然后被杀了。”
“他是我心中的英雄。”香蕊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分庄重,没有任何造作的神态。
沈流霜严肃地听着。
香蕊庄重地向沈流霜跪下:“所以,沈公子,老爷要把他生前用的银霜弓给你,我希望你能善待那把弓。用它来杀敌人,而不是自己人。”
敌人?自己人?
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
打开窗子,雪光一下子把屋内照得亮亮堂堂。家里唯一的蠢笨家丁牵着两条黄狗在院子里踱着方步,仿佛是为了给冷清的县令宅子添添人气。
林如海穿上了官服,早已在屋外等了很久了。小丫头林紫陌也穿上了合身的狐裘大衣,红扑扑的小脸一看便是容光焕发。
三人先去前厅。
前厅被连夜洗扫一新,桌椅被重新擦拭了一番,皮肤能感到凛然的湿气,屋内弥散着极为珍贵的龙涎香的气味,给人以庄严肃穆的感觉。林如海让沈流霜上座,又让林紫陌站在沈流霜面前。
这时候,角落里忽然走上来一个青年男子,这是江洪县的县丞。这次拜师礼由他来主持。
一套礼仪完毕,县丞让沈流霜宣讲师承门规。听县丞的意思,他这是暂时替代许丹青收徒,但是他却没想到这次随口答应的收徒竟然如此隆重,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幸亏沈流霜记性很好,对于自己师父许丹青的话过耳不忘,于是把白象观的五戒说与林紫陌:
“一戒背叛朝廷。”
“二戒勾结刺客。”
“三戒滥杀无辜。”
“四戒欺师灭祖。”
“五戒同门相残。”
林如海听到白象观的“五戒”,完全契合他的心意,点头称善,又亲自将一个沉重的紫檀木雕匣交予林紫陌手中。林紫陌双手吃力地捧着木匣给沈流霜,沈流霜接过来,这拜师礼就算是成了。
拜师礼结束后,在林如海的建议下,沈流霜打开木匣,忽然感到一阵寒意。
银霜弓不愧叫这个名字。这把弓通体覆盖着蕴含着冰灵的炼银,刚打开木匣的一瞬间,水汽便瞬间凝华在了弓身之上,在其表面覆盖了一层白霜,沈流霜去握弓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