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灵素道:“前辈谬赞。晚辈所不明白的是,先师遗著药王神篇中说,碧蚕毒蛊放在人体之上,若要不显碧绿颜色,并不困难,却不知石前辈何以舍此法而不用?”
石万嗔双眉一扬,嗤笑道:“当真胡说八道!苗人中便是放蛊的祖师,也无此法。你师父从未去过苗疆,能知道什么!”
程灵素道:“前辈既如此说,晚辈原是不能不信,但先师遗著之中,确是传下一法。却不知是前辈对呢,还是先师对。”
石万嗔道:“是什么法子,你倒说来听听。”
程灵素道:“晚辈说了,前辈定然不信。是对是错,一试便知。”
石万嗔道:“如何试法?”
程灵素道:“前辈取出碧蚕毒蛊,下在人手之上,晚辈以先师之法取药混入,且瞧有无碧绿颜色。”
石万嗔一生钻研毒药,听说有此妙法,将信将疑之际,确是亟欲一知真伪,便道:“放在谁的手上试验?”
程灵素笑道:“自是由前辈指定。”
石万嗔心想:要是下在你的手上,你当然不肯。下在那个气势虎虎的少年手上,那也不用提起
微一沉吟,向慕容景岳道:“伸左手出来!”
慕容景岳跳起身来,叫道:“这这师父,别上这丫头的当!”
石万嗔沉着脸道:“伸左手出来!”
慕容景岳见师父的神色大是严峻,原是不敢抗拒,但想那“碧蚕毒蛊”何等厉害,稍一沾身,就算师父给解药治愈,不致送命,可是这一番受罪,却也定然难当无比。
他一只左手伸出少许,立即又颤抖着,缩了回去。
石万嗔冷笑道:“好吧,你不从师命,那也由你。”
慕容量岳听到“不从师命”四字,脸色更是苍白,原来他拜师时曾立下重誓,若是违背师命,甘受惩处。
他们这种人每日里和毒药毒物为伍,“惩处”两字说来轻描淡写,但其实中间所包含的惨酷残忍之处,令人一想到便会不寒而栗。
他正待伸手出去,薛鹊忽道:“师父,我来试好了。”坦然伸出了左手。
石万嗔冷笑道:“偏不要你!瞧他男子汉大丈夫,有没有这个种。”
慕容景岳颤声道:“师尊,我并不是害怕我只是想,这小师妹诡计多端,定是不安好心,犯不着上她的当。”
程灵素点头道:“大师哥果然厉害得紧。从前跟着先师的时候,先师每件事都要受你的气,眼下拜了个新师父,仍然是徒儿强过了师父。”
石万嗔明知她这番话是挑拨离间,但还是冷冷地向慕容景岳横了一眼。
慕容景岳给他这一眼瞧得心中发毛,只得颤抖着慢慢将左手伸了出来。
石万嗔从怀中取出一只黄金小盒,轻轻揭开,盒中有三条通体碧绿的小蚕,蠕蠕而动。他用一只黄金小匙在盒中挑了些绿粉,放在慕容景岳的掌心。
慕容景岳一条左臂颤抖得更加厉害,脸上充满又怕又怒、又惊又恨的神色,面颊肌肉不住跳动,眼光中流露出野兽般的杀手光芒,似乎要择人而噬。
胡斐心想:灵姑娘这一着棋,不管如何,总是在他们师徒之间伏了深仇大恨。这慕容景岳日后一有机会,定要向他师父报复今日之仇。
只见那些绿粉一放上掌心,片刻间便透入肌肤,无影无踪,但掌心中隐隐留着一层青气,就像是揉捏过青草、树叶一般。
石万嗔道:“小妞儿,且瞧你的,有什么法子叫他掌心不显青绿之色。”
程灵素道:“石前辈,你身边定有鹤顶红和孔雀胆吧?这两种药物和碧蚕毒蛊既相克而又相辅。你若不信,请看先师的遗著。”说着翻开那本黄纸小册,送到石万嗔眼前。
石万嗔一看,只见果然有一行字写着:“鹤顶红、孔雀胆二物,和碧蚕卵混用,无色无臭,唯见效较缓。”他想再看下去,程灵素却将书合上了。
石万嗔心想:无嗔贼秃果然博学,这一下须得一试真伪,倘若所言不错,那么这本药王神篇也非假书了。
他毕生钻研毒药,近二十年来更是废寝忘食,以求胜过师兄,实已迹近疯狂的地步,此时见到这本残旧的黄纸抄本,便是天下所有的珍宝聚在一起,亦无如此珍贵。
他天性原是十分残忍凉薄,和慕容景岳相互利用,本就并无什么师徒之情,又想这番在他掌心试置“碧蚕毒蛊”之后,他日后一有机会,定会反噬。
当下石万嗔全不计及三种剧毒的药物放在一起,事后如何化解,右手食指的指甲一弹,便有一阵殷红色的薄雾散入慕容景岳掌心,跟着中指的指甲一弹,又有一青黑色薄雾散入他掌心。
程灵素见他不必从怀中探取药**,指甲轻弹,随手便能将所需毒药放出,手脚之灵便快捷,尚在先师和自己之上,情不自禁暗暗惊佩,凝神看他身上,心念一动,已瞧出其中玄妙。
原来他一条腰带缝成一格格的小格,匝腰一周,不下七八十格,每一格中各藏药粉。
他练得熟了,手掌一伸,指甲中已挑了所需的药粉。练到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真不知花了多少功夫,如此一举手便弹出毒粉,对方怎能防备躲避?
那鹤顶红和孔雀胆两种药粉,这般散入慕容景岳的掌心,当真是迅雷不及掩耳,哪容他有缩手余地?
慕容景岳本已立下心意,决不容许这两种剧毒的毒物再沾自己肌肤,拼着和石万嗔撕破脸,也要抗拒。
眼见石万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