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声此起彼伏,窗户上贴着红色的窗花。
今天是大年初三,郑有德家的两个孩子大国和小妮在林家院子里玩。
大国和小妮一个九岁一个七岁,正是淘气的年纪,小妮虽然是女孩子,可淘气起来比男孩子还要淘上几分。
两个孩子把一挂鞭炮拆零装在衣袋里,一只只地用线香点着,用来炸院子里一切可炸的东西。
黑子早就被两个熊孩子整得钻进狗窝,缩在角落里不敢出来。
大白天的,林家的几只鸡也钻进鸡窝里缩着脖子一动不敢动。
没办法,这两个小霸王着实淘气,把鞭炮玩出了各种花样。
把鞭炮插在雪堆上点燃,炸得雪块乱飞,放在罐头盒底下点燃,罐头盒被崩得老高。
点燃鞭炮向狗窝里扔,向鸡窝里扔,向菜窖里扔,把点燃的鞭炮互相扔来扔去,也不怕炸着对方。
屋子里热气腾腾的,厨房炉子里的火苗呼呼地蹿,上面放着三层的大蒸锅,蒸着酥鸡,丸子和扣肉。
东屋里地上摆着崭新的方桌和方凳,新桌凳漆了紫红色的漆,桌面上摆着几个凉菜。
郑家三兄弟和林家明都坐在桌子旁边。
郑家和林家的规矩一样,吃饭的时候除了老一辈的,其它的女人都不上桌。
凉菜摆上来的时候,郑老太坐在上首象征性的挟了几筷子菜,便去炕上歇着去了。
四个男人每人面前放着一只二两装的茶杯,倒满了俗称“闷倒驴”的本地白酒,推杯换盏喝得热闹。
这酒度数很高,比起酒精只差着那么一点儿,郑有才这个没脑子的,怀里抱着自家儿子,把宇宇的手指头从嘴里拨出来,用筷子沾了酒给他尝。
小家伙咂吧着嘴喝得香,乔秀娥进来看见,轻轻给了郑有才肩膀上一巴掌:“别给孩子喝酒!”
郑有才好脾气地嘿嘿笑着,放下筷子。
郑有德看看弟媳妇,再看看没出息的弟弟,心下很不满意。
这满桌子的大老爷们,你一个女人就敢对男人动手。
开玩笑也不行!
要不是碍着大伯子的身份,郑有德就要批评乔秀娥几句。
乔秀娥张手要把孩子接过来:“厨房的活儿忙完了,我看孩子,你少喝点多吃点。”
宇宇张着手要找妈妈,郑有才却抱着孩子站了起来:“你也累了,先歇着,我抱他去西屋,交给子舒让她帮着哄一会儿。”
郑有德更不高兴了,他这二弟是个半脑子——他娘歇着是应该的,什么时候做儿媳妇的也能歇着?
郑有才似乎没注意到自家大哥的不满,抱着孩子就走,乔秀娥笑了笑跟上,对桌边另外几人招呼了声:“大哥姐夫你们先喝着,小弟需要甚就喊嫂子。”
郑有志看上去有点醉了,笑呵呵地:“嫂子你歇着去,让我哥赶快回来,他的酒还没喝完呢!”
又转头对他大哥说话:“二嫂勤快又能干,看看把二哥管理得多好。”
郑有德的脸更黑了。
他和妻子秦燕说好了,年前他提前几天回来看他娘,等大年二十九的时候,秦燕就带着两个孩子回来。
没想到秦燕把孩子托给别人带回来,她自己倒回娘家过年去了。
郑有才在酒桌上夸乔秀娥,郑有德就觉得三弟是在恶心自己。
这不就是在笑话自己没本事,管不了老婆么。
自家这俩弟弟一个愣一个傻,分不清里外,和他们还真说不清楚话。
他憋着一口气举起茶杯:“来,干了。”
“干了干了!”其它几人都举起茶杯,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郑有才抱着儿子钻进西屋,林家三兄妹正在打扑克,每人脸上都有多少不等的纸条,看样子是裁了林子矜的作业本,上面还有作业上的字。
“哎呀,你们打扑克啊,带我一个。”
林子舒笑着给郑有才让地方,一边吓唬他:“二舅又躲酒,我去告我爸。”
郑有才抱着宇宇,教宇宇做作揖状:“可别可别,二舅真喝不动了,再喝就要撒酒疯打人了。”
孩子咿咿呀呀的,小手合什作揖,咬字不清:“撒酒疯……拉人……”
郑有才加入进来,几人重新洗牌开始,郑有才本来牌技不行,几个小的又故意配合着整他,没一会儿,郑有才脸上就贴满了纸条。
宇宇好奇地把纸条撕下来,又学着他爸的样子,放到嘴里沾上口水往自己脸上贴,林子矜看得好笑,帮他贴好。
她自己也贴着一脸纸条儿,宇宇就伸出小胖手来她脸上抓纸条。
“输……了……”
孩子的小手沾着口水,嘴边也流着口水,胖乎乎的小脸笑得可爱极了,林子矜忍不住轻轻捏了捏。
“子舒,帮我端锅,上热菜了!你们几个也别玩了,吃饭。”
郑桂花推开门,探进来头喊道。
这边的风俗是先上凉菜,男人们就着凉菜喝酒,等酒喝得差不多了,再上热菜和主食,女人们才能跟着吃饭。
郑桂花要上热菜,就说明男人们的酒喝得告一段落,女人和孩子们也能吃饭了。
郑有才好容易抓把好牌,有机会能翻身一回,急急回头喊:“姐你等等,这把我要赢了,你让秀娥先帮你端锅——哎哎,卫国你别跑啊,输了就跑不是好汉。”
林卫国正想耍赖,扯掉纸条穿鞋下地:“二舅,我不是好汉,你才是好汉。”
林子矜也下地穿鞋,跑得比林卫国还快:“二舅你别看我,我是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