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岚倏然起身,看着摔坐在地上的元姝,隐在红菱宽袖中的手是颤了又颤。方才被激起的火气瞬时降下大半,想要上前去扶,却被元姝眸中的尖利刺的不敢上前半步。
“对,对不起……”
捂着脸早已反应过来的元姝,侧首凝视着元岚,面颊上火辣辣的疼提醒着她,那个已经不再是她认识的元岚了,其实四年前她就该懂的。
“你走吧。”
元岚那一巴掌下了重力,元姝现在右耳都是一阵空鸣,说出的话不觉也散了音。可元岚却是听的清楚,平素人挨了打,哪会这般淡然,更遑论重来都是娇养的元姝,她怎么可能会走。
“是我的错,还疼不疼?给我看看吧。”
她的那一巴掌打的有多重,元岚自个明白,现在手心都还有些感觉。拉下了元姝捂脸手,看着已经红肿的脸颊,立时就后悔了。
“我……”
元姝没有听她说话,挥了她的手,瞧着灯下那咫尺相近的脸,和元漓有着几分相似的张扬美,便觉得有几分讽刺。分明是嫡亲的姐妹,却要争个你死我活,她不是她们其中的某一人,自然没有权利质问哪一个,可她被夹在中间,个中滋味更是难受。
“元颖的死,跟你有没有任何关系?”
片刻愣怔后,元岚几度伸出的手蓦然收回,甚至在元姝看来时低下了头,落寞、悲哀充斥在心头,却无人能懂,汇聚到最后也就剩下一句话了。
“你……便这般不信我?”
玉白的面颊上是几点红痕,元姝不自然的抽动了嘴唇,有些想要发笑,净声道:“信你?我自小便信你,可你呢?你恨元漓也罢,为何还要害元颖?!”
元姝的性子算不得冷清,认定了朋友便是要一直交下去,而元颖于她也是重要的人。元颖的死过于蹊跷,而元漓早就怀疑是封鸾和元岚,却苦于没有证据,到了元姝这却忍不住当面直说。
“对,你说的对,就是我,你又能如何?”元岚陡然一笑,几分阴沉的美颜霎时生辉,松了元姝便起身,负手而立居高临下,不屑的说道:“凭什么她们都要挡我的路,你也说了是自家姐妹,那凭什么这么对我?还有我母后,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怎么了。”
这一刻,元姝不曾去看她的神色,直听元岚语中恨意暗生,便有些心惊。当年元漓上位,送走了穆贵妃,可穆贵妃却带走了皇后,个中缘由,元姝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四年前若非封鸾找到我,不然是个什么下场,你我都该晓得。元姝,你日日都是将元漓放在心上如何比己的怜,你可想过我,你以为的非皇位不可吗?要不是母后……”
“咯噔!”元姝蓦然抬首,精致的面容上有些许愕然,好看的樱唇紧抿。诚然,在心底的某一处,她已将元岚封鸾之辈当做大反派,可是还不曾听她们反驳过。
说起元岚的母后,东祁上任国母,大家所出的名门闺秀,十五岁便抬入东宫为太子妃,二十岁入主中宫,也算是走在风雨中。长久居在宫里的女人,若非聪明只怕是早已淹没,身为皇后亦然艰难,风光表面,又有谁知道背后辛酸。
“我方知事时,便知母后不易,日日站在偏殿我都能见到昭阳殿前燃起红灯,惹的后宫艳羡,无人不说母后冠宠,可是呢……我却很少看见父皇真的进殿。”
元岚陷入了回忆当中,显然这段回忆不太好,冰冷的童年,被迫披上了太多苦不堪言的华丽外衣。却无人能够理解,也找不到人诉说。
挺直了腰板,元姝也不得不想起前些年的事情,她那时尚还被人抱在怀中,进了昭阳殿只觉金碧辉煌气势的很,无论是命妇还是皇妃,都在诉说着皇后的福气,偶尔还有穆贵妃也会被赞叹。而元岚就是一朵含苞欲放却带了刺的玫瑰花,坐在凤坐旁,嘻嘻笑着。
“我常看见母后夜深了坐在镜前哭,拿着当年皇祖母给她置办的一块凤佩,却念着是父皇送她的,也真是好笑的紧,你知道吗,还有还多次她看见了我,生生掐着我的脖子,都叫着穆璇贞那个贱人的名字。”
越是说道后面,元岚便是愈发轻巧,仿佛那根本不是她的遭遇,而元姝则是越听越心惊。幼时,她见皇后无时无地都是护着元岚的,做足了亲母架势,又怎会想到会有元岚说的这种事情来。
“怎么,觉的不可能?也是,谁会知道白日母仪天下的皇后,晚上会往死了掐自己的孩子呢,我记得就行了。元姝,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元岚是永远不会忘记那日的,方才几岁的元姝大冬日穿着粉色的狐坎,珠圆玉润可爱极了,被元王妃抱在怀里,是疼爱十足,失了血色的小脸颊上是发自内心幸福的笑,那一幕生生刺疼了她的眼。
“第一眼看见你,我就想杀了你……饶是元漓也有个不爱她的母妃,而你凭什么窝在元华氏的怀中笑!”
恨和厌恶充斥了元岚的童年,靠的那般近,凭什么元姝就该比她幸福呢!那样璀璨的笑容,就该生生折了。
元姝僵直了后背,她不是真的小孩,自然记得当年的很多事情,却独独没将元岚初见放在心上。那时唯一感叹,也就是皇后嫡出的公主,气势还真是平易近人的近。而皇后,更是端庄和睦,叫人猜不透。
哪又会想到,在平易的笑容下,居然是浓浓的杀心。
“若非母后为了博元智的好感,我又怎么可能接近你,看着你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