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拍了拍手,几个彪壮的大汉从一旁走出,架住两人向着广场中间押去。
谈好价钱。店家捂着热乎乎的银两眉开眼笑。“既然入了这困兽之斗。生死各安天命你们俩好自为之吧。”搁下一句,调头便走。
困兽之斗,恰如其名。黑土国从其余大漠北部五个小国间买来奴隶。将之丢于其中,与凶兽搏杀。
只是困于其中,而陷入绝望之境的是人非兽。黑土国的贵族们向来热爱这样血腥残暴的画面,不管是兽撕了人,还是人杀了兽,对他们来说都成了一种酒足饭后不可替代的娱乐消遣。
近些年来,大漠纷争不断,胜者为王,失败者被俘虏后,身边亲人也多被贬为奴隶,或是年幼的孩子,自小在战争中失去了双亲。成了孤儿,被买卖成了奴隶。
因此奴隶越来越多,买卖奴隶这事儿也越来越火热,而商人们昧着良心赚黑钱因此而发家致富的也屡见不鲜。
瑾弈和苏修凰被分在了不同的队伍里。分别前,那厮还朝着她洋洋一笑。
她被安排到南面的一处囚室内,里面有三五十人,横七竖八或坐或躺。
囚室内光线昏暗,她看不清身边的人,只是寻着角落的一处静静坐下。鼻间有淡淡的血腥气萦绕,她习惯性地向背后一握,却没有想象中坚硬的触感。这才想起,这斗场中是不允许奴隶携带兵器的。
那场把陪伴她许久的刀,早在进来之前已上交。
大漠中昼夜温差极大。瑾弈环着单薄的身子,没有兵器,苏修凰也不在身边,她便不能再安心入睡。
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向着她而来。瑾弈蓦然间睁开了眼睛,白玉面具在夜色中泛着柔和的光泽,然而那双寒潭般的眸子里却充斥着谨慎。
她忽而侧身,闪过了那致命的一拳,借着那人向前的力道,抓住那人的胳膊,一个翻身,狠狠将来人砸向地上。一脚踩在那人背上。
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更有血腥气在囚室内晕染开来。
有几声急切的脚步声朝着她而来。
瑾弈身形不动,冷冷环视四周。此刻囚室内其他奴隶大多已警惕地睁开眼睛,却无一人行动。再不久,那些渐起的脚步声退去。瑾弈知道,那些人已离开她身侧。
不经过一番威慑,任何人都会捡软柿子捏,这到哪里都是一样的道理,即使是在这落魄肮脏的囚牢内。
她冷笑一声,继而闭上双眼,陷入浅眠中。清晨的阳光斜斜扫进囚室。驱散了这一室的晦暗,也将昨夜的血腥之气稍稍驱除了些。牢室内只余一个铁栅栏封口的小窗,日光便是透过这唯一与外界的通口处,斑驳地伸展了进来。
奴隶们早已睁开了眼,牢室依旧是静默一片,直到镣铐的敲击声响起,又一个奴隶被推了进来,只是这奴隶年龄颇小,就如很多年前的她一般。那孩子进来后,也不说话,垂着头找了个角落坐下,半晌后,牢门再一次打开,一窝馒头被递了进来。只是那馒头上沾满了尘土,肮脏不堪,却没人嫌弃,递进来的那一刻,牢内的奴隶们终于睁开了眼,拼命去抢夺这唯一的食物。
奴隶们唯一需要做的便是与兽搏击,给贵族观赏,而搏击需要力气,只有吃饱了才会有力气,没有力量的他们在兽面前只是会移动的食物。
这里的人生命渺小卑贱,但即使再卑贱,奴隶们依旧挣扎着想活下去。无论怎样的艰难痛苦,也无法磨灭他们对生的渴望。
幼小的少年被挤在人群中,他亦不甘心的伸出手,去抓那近在咫尺的馒头。
自从食物递进来后,牢内奴隶们像疯了一样纷纷扑向馒头。甚至大打出手。少年不知被谁揍了一拳,头一偏,右脸颊上留下一个红红的伤痕。少年啐了一口,再次去抢那吃的。仗着自己身形瘦小,迅速钻进了包围圈内。
“滚!”人群中有人骂了一声。瑾弈看到那少年被一拳打了出来,那人打在他胸口处。少年捂着胸口,低垂着头。手中护着的两个馒头骨碌碌好巧不巧地滚到瑾弈身侧。
少年顾不上身上的伤,连滚带爬地跑去捡地上的馒头。怕再被抢去,一股脑塞进嘴里。味同嚼蜡般嚼了嚼就吞下肚,噎的他一张小脸红红的。
馒头已经分干净。三个没抢到馒头的人凶神恶煞地盯着少年,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
少年瑟缩了一下身子,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悍然扑向了那三人。那三人似乎也未料到少年这般神勇,敢和他们真的拼命。一愣之后,那少年便扑倒了其中一人,坐在那人身上一阵拳打脚踢。
瑾弈看得出,这少年虽打的毫无章法,但力气还是挺大的,身子骨也颇结实。想来也是穷苦人家出生。
被按到在地的人轻咦了一声,一丝血混着浓痰被他吐在少年身上,少年抬脸一抹,眸子兀地睁大,嘶吼着和那人扭打一处。剩余两人立刻反应了过来,将少年从那人身上拔下,甩到一边,少年撞到了墙角的硬石块,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声。
“该死的!”有人怒骂。
三人将少年团团围住,拳脚相向,那少年也是好骨气,丝毫不吭声。只是护着身上的重要部位。
明明这世间就是这样弱肉强食,明明这世间没有任何道理可讲,明明她这样的人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明明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会在世间任何一个角落发生,她根本管不过来。
可是——为何落到如此境地,还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