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嫣有意无意看向她身后,她背后便是那把鬼泣大刀,不想出门也随身带着。她一身白衣,上下无多余装饰,身后背一把大刀,本是极为不协调的,却又让人端端移不开眼。
“弈姑娘,听睿哥哥说你这把刀名为鬼泣,是鬼手段爷倾尽一生所铸造而成,乃绝世名刀,不知可否借我一观呢?”
瑾弈冷笑,鬼泣是鬼手段爷晚年呕心沥血方才造就之物,凝聚了一代大师的毕生心血,仅仅是用来给一个小丫头观赏,怕不仅辱没了它的出生,它的名气,更辱没了它的铸造人。
于是下意识拒绝,“鬼泣是至阴至邪之物,这些年间,本阁主用它不知杀了多少人,即使它记得它饮过多少次血,我也是不记得了,公主千金之躯,若是其血腥和煞气惊扰了公主,是万万不能的。”
凌嫣盯着那把煞人的大刀不依不饶,“不怕,本公主不信我这一身皇室尊气还降不住它。”
瑾弈见她执意要看,身边的傅睿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只有冰冷的厌恶,一句话也不说。
她将背后的刀解下,随手递在身前。凌嫣刚要去触碰,鬼泣轻吟微颤,一震之下划过她指尖,鲜血直流。
“大胆!”凌嫣又惊又怒。
这可是你自己要看的…
瑾弈微垂着眼默默收回刀,“鬼泣认主,公主不要见怪。”
凌嫣恼怒地看向她。却见瑾弈目光冰冷,眸中还隐约含着肃杀之气。她不由身子瑟缩,带着委屈地看向身旁之人,“睿哥哥,嫣儿痛。”
与面对瑾弈时的冰锋冷锐不同,傅睿平静温和地看向凌嫣,“嫣儿,刀乃凶戾之人手上的杀器,怎是你一个小丫头可以触碰的。”
凶戾之人么?瑾弈舔了舔唇,倒也符合她的行事作风,自血妖的名气在大漠间传开,人人为之胆寒,可她偏偏对这名号喜欢的紧。
将被鬼泣割破的伤口简易包扎后,凌嫣瞪着瑾弈越发不甘心,“弈姑娘,听说盛京新开了一家栖凤楼,里面的小菜好吃的很,不如我们一同前去品尝一番。”
“抱歉,我本是在等人。”瑾弈断然拒绝,她将鬼泣重新背在身后,漠然冷肃的模样如遗世独立般,只静静站在那里,倔强而倨傲。
凌嫣在宫中受尽宠爱,如今在瑾弈这里几回受挫,哪里肯就此罢休,眼见后方的门帘子掀开,苏修凰与老人谈笑着从后方走出。
他刚要唤一声“阿弈。”视线轻飘飘越过她,扫了一眼站在瑾弈前方的凌嫣,最后落到最后面一言不发的傅睿身上。
桃花眸一眯,恰似一汪深潭半含水月影影绰绰,模糊了眼中的情绪,顷刻间又一扫而空,他极为自然地走到瑾弈身边站定,掩唇勾起了笑。
凌嫣先前并未见过苏修凰真容,一时震惊于男人过于出色的容貌,目露狐疑地问道,“这位是?”
瑾弈还未开口,苏修凰抢先一步,顺从地挽过她的手,眼中化开脉脉柔情,潋滟波光,殷红的唇一张一合,欲语还修,吐出一句震慑众人的话,“奴家…乃是阁主家的男宠。”
话毕,他双颊染上一抹瑰丽的艳色。瑾弈的面皮抖了抖,一阵短暂的惊愕过后,果然面前两人看着她的眼神怪异了起来。
京城的女子多温婉可人,像这般即使出行,也是男宠时刻不离身的行径着实匪夷所思,张狂又放浪到极致。
凌嫣不屑地撇了苏修凰一眼,又以一种你果真是狐媚子的目光注视着瑾弈,傅睿的目光则又深了几分,隐隐也有几分鄙夷。
苏修凰,你好,真是好的很!
瑾弈手绕到身后,贴近他的腰,捏起一撮细肉,使劲拧了拧。苏修凰回转了身,眸光更是温柔,挽着她的手也越发紧实。
“果真是不知廉耻!”看着两人当街亲热的模样,凌嫣再忍不住,讽刺般说道。
“非也非也。”苏修凰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轻摇,声音透着与一贯的轻佻不符的柔和。“食色性也,男女之情事本就是再正常的事。若非这副姣好的皮囊,奴家哪能蒙阁主青睐,小姑娘,若说世人求不得也只能说你还入不了对方的眼罢了。”
凌嫣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又是气恼苏修凰暗讽她入不了傅睿的眼,又是羞大庭广众谈论这种男女情事。她涨红了脸,憋不出一个字。
“睿哥哥!”她如娇莺般转身,拉着傅睿的衣袖,不知所措地向一言不发的身后人撒娇。
傅睿也不看瑾弈他们,冷漠的语气中充满嘲讽,“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嫣儿贵为一国公主,尊贵非凡,又岂是随便什么女子就可以比的。我们走吧。”
随便什么女子究竟说的是谁,四人心中皆心知肚明,凌嫣甜甜地笑着跟在傅睿身后,方才的不愉快早已烟消云散。
两人走后,苏修凰望着傅睿背影默然感叹,“白生了一双好眼,竟是瞎的。”
“玩够了?”
女子冷冰冰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苏修凰讪讪地缩回手,点头,“够了够了。”
“男宠当的可还过瘾?可要继续?”
苏修凰跳开一步,知道再玩就要玩出火了,连忙摆手道,“阿弈,我错了。你要打咱回家打,这大街上的这么多人看着,顾全下我阁主的面子!”
你还知道你是汀水阁的阁主?
瑾弈冷哼一声,不理他,径直朝着玄武街头的酒楼走去。苏修凰在她身后小步跟着,两人到了酒楼,在二楼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瑾弈将鬼泣砰一声放